阿萝(165)

“我知错了。”魏玘讨好道。

借这一刹的曲意逢迎,他垂首向她,要去啄她双唇:“我向你赔罪。”

他说得冠冕堂皇,阿萝听得想笑。

她也想他了,本不会推拂他。可他烫得厉害,气息像沙里的火种,洒落她肩与颊侧,突兀烤她一下,令她想起今晨的荒唐。

——他以极不应该的方式,吻了她很久很久。

阿萝赧着颊,推开凑来的脑袋。

“不、不行。”她一字一字地往外蹦,“我、我不准你再吻我了。”

魏玘眉峰一挑,旋即明了她心绪。

他锲而不舍地偎去,只以鼻尖蹭她鬓发,姑且以退为进,口吻亲昵又讨好:“好阿萝,我洗漱过了,此刻干净得很。”

“况且……”他话语一曳,沉了嗓音,“都是自己的,还嫌弃什么?”

阿萝身子一绷,被他话语搅得又惊又赧。

她掀眸,嗔怪似地瞧他,却对上一双清亮、无辜的凤眸,促狭的笑意渊流深深。

入耳的后话一本正经——

“我用过午膳,真有残余,早被我吃干净了。”

越说越无耻、越说越露骨了。

阿萝耳热,脸颊桃意纷漫,却又因着几分纯稚,认真思考起魏玘的话,想他所言确实不虚。

她没了法子,索性双眸一合,认命似地指了指脸颊。

“啵。”魏玘得允吻她,见好就收。

他内拢手臂,搂紧娇小的少女,到底记挂她先前容态,顺势道:“你方才那般出神,又在背着我、想些什么?”

阿萝记起搁置的心思,软唇一抿,将身子埋向魏玘的胸膛。

她轻声道:“子玉。”

“你说……我母亲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

女鹅驯犬真是效果拔群(感慨)

[1]引自李开先《宝剑记》。

第100章 花幕暗

魏玘闻言, 眼底沉光一寒。

他心下明了,想阿萝谈及生母, 定是自辛朗处听说了什么。

昨夜, 他就阿萝之事,为辛朗指明对策。见其愁眉渐展、眸光愈坚,他当即断定,不出三日, 辛朗就将辞别众人、赶回巫疆。

除此之外, 他也多少猜到, 辛朗又会老调重弹,与阿萝再谈血脉、家人云云。

可他并未想过, 对方会提到巫后。

魏玘敛神,若无其事道:“为何突然想起这个?”

阿萝埋着头,纤臂扣拢, 搂他劲瘦的窄腰, 与人偎得更实了,方才坦诚道:“今日,我阿兄来辞行, 说要剪我一段头发, 带去给我母亲。”

“我原以为,我母亲也不喜欢我。可辛朗说,她或许……也不算是不喜欢我。”

魏玘神情不改,任由她环紧,挑起她一缕如云的乌发。

他垂眸, 长指微动, 缓慢搓揉, 看月河流淌、将绸缎般的青丝寸寸染白。

“你如何处之?”他道。

阿萝蜷着肩, 仰起面庞瞧他。

“我同意了。”

她一顿,长睫微翘,轻声试探道:“我这样做,会让你不高兴吗?”

——到底是记得,因为她,魏玘与巫疆王室不大对付。

不待人回应,她又拧了拧身子,钻向他胸膛,猫儿似地贴往搏动的心口:“若你不高兴了,便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罪。”

赔罪?魏玘眉峰一挑,想她学得倒快。

他不语,刻意冷了目光,向阿萝垂首而去,所求不言自明。

阿萝惯是不含糊的。她会意,立时踮起足尖,往那漂亮、微凉的薄唇送上一吻。

二人的双唇才是相碰,灼烫的气息倾涌而来。

魏玘长臂一拢,锁住阿萝后腰,将那轻盈的身子压进怀中,吞掉她微颤、青稚与惹人的娇怯。

他比从前更加炽烈,像凶兽捕食、涸鱼渴水,因已与她握雨携云,再不存任何遮掩。

月泽穿梭,绘出整洁、敞亮的后院,和院里恍若叠融的人影。若以星辉为针,只怕两对眼睫也要密不可分地织在一起。

阿萝被魏玘吻着,清明逐渐远去。她绵了身子,像跌进熊熊的烈火,从双颊烫至足尖。

此刻的光阴尤其漫长,长到她摇摇欲坠。

可她尚存着最后一丝神智,勉力挪动纤指,按住那蠢蠢欲动的不速之客。

魏玘停了手,就此松开阿萝、沉眸瞰她。

在他面前,少女睫羽清润、白颊烧红,如雨濯的一枝芳桃,气息乱而促赧,已然无力再受。

——纵然如此,那只按住他的小手依旧坚决。

“不、不能。”阿萝软着嗓,声明立场,“我们、我们不能再要了。”

魏玘翻腕扣住她,破开她五指,与她十指相锁。

“不喜欢吗?”他道,“是我不够好?”

他问得直白又臊人,换作寻常的越族女子,或要含羞掩面、难以招架。

但阿萝终归与人不同。她掀眸,对上他如火的视线,杏眼亮如泉水,坦率又真挚地应他:“喜欢的。你好得很。”

“但是……”她话锋一转。

“正所谓,气阳血阴,人身之神,阴平阳秘,我体长春。[1]我们应当细水长流,闲暇时多多读书,力求日益精进、好上加好。”

这是什么理论?魏玘听得想笑。

他本也是存心逗弄,不会当真对她做些什么,听她这番话,索性不应,只沉沉凝视着她。

见他如此,阿萝抿着嘴,眸光向下一掠,飞快挪回原处,清丽的脸蛋愈发红了。

“你很难受吗?”她小声道,“若你实在难受,我也可以和你一样的。但我从没有那样做过,未必能如你那般,叫人舒……”

“唔唔!”后话又被捂住了。

魏玘赧着脸,耳根烫得厉害,神情颇为复杂。

许是面前的少女烂漫天真,又生得一副清丽出尘、纯稚姣好的皮相,自她口中说出那些事,竟令他心头撞鹿、尤其臊赧。

他自是不肯剖白,只道:“不准说了。”

阿萝歪首,不明所以,与人对望半晌,没等到答案,只换来一枚恨恨的啄吻。

“你怎会如此可爱?”魏玘叹道,“我不会让你做那等事。你是我的好阿萝、小神女,该是我伺候你、服侍你。”

他搂紧她,与她前额相贴:“放心。”

“只要你自愿而为、未受辛朗胁迫,我都不会有所异议。”

——终于把话题绕了回去。

“我不知你母亲为人如何,但辛朗所说未必有假。”

阿萝也收神,轻声道:“是吗?”

魏玘嗯了一声,抚上她肩头:“凡事种种,不过舍得二字,无论王侯将相、黎民苍生。”

“巫后如此待你,许是因利益纠葛,未必是厌恶所致。”

在他看来,巫后或与郑昭仪相似。她们侍君之侧,难免受家族裹挟,一旦忤逆君王,整个亲族都会受到牵连,必须作出取舍。

他虽能理解个中缘由,但绝不会效仿二人作为。以无辜骨肉为祭,最是为他所不齿。

当然,他更在乎阿萝的意愿:“倘若你想见她,我不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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