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忽略那些多余的东西便好了。
张濛娴熟地过滤掉视野中多余的美貌少女,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暗香,表情平静地向霍彦行礼,将蓝箬之事道出。
蓝箬本打算在霍彦面前多掉两滴眼泪,表现得更加楚楚可怜一些,好争取霍彦的同情。但她发现霍彦很可能是个纨绔子弟,反而担心自己表现过多,被不幸强娶看中,便只低低地垂着头,向张濛身后悄然无声地挪了挪步子,好叫张濛用自己高大的身形遮住她,别令霍彦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霍彦果然没看见蓝箬,有些醉眼朦胧的挥了挥手,说话时声音带着一股懒散劲儿。他满不在乎道:“宁统领自己处理便是,这等小事莫要再烦扰于我了。”
这话正在张濛预料之中,他点点头,道:“是。卑下告退。”
张濛带着蓝箬又无声无息地退出去了。
得到了霍彦的许诺,张濛的表面手续已经完成。外头几个抢船的士兵早已走了出来,包括王禄在内,都垂首耷肩的站着。
蓝箬望向张濛,心中生出些许隐秘的好奇与好感——都是同行衬托,让张濛瞧着反倒像那类脚踏实地、诚恳忠心之人了。张濛也没有多理睬蓝箬打量的视线,只是对那几人冷冷道:“我叫你们借船,你们却为了自己面子好看,非要抢夺百姓所有的船只,一条都不给旁人留,歪曲命令,此为违反军纪!”
“每人鞭挞三下,将多余小舟给村民送回去!你们曾经也是种地打渔的良民,为何做了兵时却要搜刮民脂民膏?——取鞭子来。”
士兵们脸色难看地跪在地上,形成一排,手攥成拳头,在身侧紧紧抓着。张濛取来浸泡过盐水的鞭子,一人在脊背上鞭挞三下。鞭声响亮刺耳,几个士兵疼得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被鞭挞了之后却还要向张濛谢恩。
打王禄时他留了手,因而王禄比其他人要好得多,但也机敏的表现出了一副疼痛无比,难以忍耐的表情。张濛打完了人,又给他们分发伤药,才挥挥手,叫这几人退下了。他再看其他围观之人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这次立威十分成功。
“蓝箬姑娘,此事实在是我御下不严所致。虽然将船只送回十只,但村人是否依然过得有些紧紧巴巴?”张濛望向蓝箬,终于袒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倘若姑娘乐意做牵桥,可叫村人们前来,一道造船。我愿意给众人应有的工钱。”
蓝箬早已在他一番话下对他生出许多欣赏之情来,当即微笑道:“统领的人品,我等自然是相信的。请将军放宽了心,我这便回去与村人们言说。若没有什么问题,今日下午便可来相助。”
“多谢蓝箬姑娘费心,这是提前付的工钱,可安村人的心。”张濛假意从怀中取钱,实际上在刺青空间里把一贯钱取了出来,递给蓝箬。
他在这里呆了近半年时间,也算了解到金钱的购买力标准,之前在军营中花了三金有余,这些一贯一贯的钱都是别人找下来的零余,足够十人工作三日了。
蓝箬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笑道:“小女子这便更有把握了。”
远处光晕朦朦胧胧,天空晴朗得好似被水洗过,惑城依然矗立在远处,大门紧闭,模糊的轮廓在光照下耀人眼球。张濛叫自己的死忠带着小舟,送蓝箬回家。他目送了片刻,便转身继续投入紧张的凿船、造船事业之中。
下午时分,张濛正自与士兵一道吃饭,王禄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统领大人,澴水村的村人们来了。”
“你去叫人看着点他们,不要让士兵多动手脚,妨碍人家。给他们相应的活计去做,如果没吃来及吃饭,便也把饭给他们盛一份吧。”张濛道。
王禄领命而去,很快把这些村人分配好了活计。
张濛去望了一眼,瞧着都是老实巴交、手脚伶俐的人,只是望见高大强壮的张濛,都有点瑟瑟发抖。蓝箬也在这些人中,负责给众人倒水,做一些轻点的木活儿,她反而不像最初望见张濛模样时那样有点畏怯,倒是态度平和端正了。
有了这些经验丰富的村人竭力相助,原本计划十日完成的小舟不到五日便全做完了。张濛给这些兢兢业业的村人发了剩下的钱,打发他们离开——后面的事情便不是老百姓能参与的了。
蓝箬不肯离去。这些天里,她与士卒们也混了个面熟,在军营中行走也还不大奇怪。她主动找到正在打磨自己青铜长剑的张濛,诚恳道:“奴家少时便熟悉水性,更擅长拨弄水花、转移船只方向,驱使船只前进。若统领不嫌弃,奴家愿意帮您划船,好更快抵达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