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栈向她走去,脸上依旧是平时的淡然,仿佛刚才的异样根本就不存在。
“怎么睡在这儿?”
司重明伸了个懒腰,阳光晒得她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没睡,就是在等你。”
心海中再次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云栈掩饰地转过身,换了个方向朝书房那边走去,“外面冷,去书房里谈吧。”
主人回来了,司重明自然没了顾忌,大大方方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子。
书房里倒是布置的朴素,一进门是宽敞的会客区,左手边摆放着一个桌面很宽的书桌,书桌后面则是一个铺满墙壁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这些书你都看过吗?”司重明踱步到书架前,指尖在面前的书脊上划过,她发现这些并不是单一的某一类书,其中所列甚广。
游记、兵书、史记、传记甚至食谱都有!
她简直叹为观止,“你还真是学识渊博啊!”她平生最不爱看书,只有两类书勉强能看进去,一是兵书,一是话本,其他的若是让她看,还不如上刑来的痛快。
不过这是前世的想法,重活一世她也觉得应该要多看些书,对未知的事情多了解些也是好的。
云栈站在她身后,无声地注视着她每一个举动,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以前生活不好,连看书识字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有机会,总想着要把以前欠缺的都补上。”
闻言,司重明指尖动作一顿。
他说的应该是还没被陛下提拔之前那段时间吧?
自小进宫的小太监一般日子都会过的很苦,小小的身子不仅要做好该做的,甚至还得被年纪稍大的其他太监欺压,逼迫他们伺候自己,若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
她小时候曾在无意之间撞见过一回,几个成年的太监对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拳打脚踢,弱猫一样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护住自己脆弱部位。即使是那样的情景下,依旧紧咬牙关地硬挺着,不求饶,不痛哭,不示弱,倔强的很。
后来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司重明仔细回忆。
好像是把那些欺负人的痛扁了一顿,还是······
她也记不清了。
历经了两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小时候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云栈的一句话反倒激起了那么久远的记忆。
不过,现在她也能想象出云栈以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了。
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眼下是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岔开话题,还是应该过去安慰一下他。
不过······
她试着想象自己安慰当朝九千岁的画面,下一秒直接干脆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想怎么惊悚。
“咳,九千岁就是就是九千岁,单凭这份毅力就远非常人可比!”她选择了转移话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可是军中将士们教她的处事法则!
云栈轻笑,“你今天来就是来参观我书房的?”
“哦!”司重明想起了正经事,解开一直系在腰间的绳子,绳子末端捆着一个五寸见方的红色木盒,捧在掌心送到云栈面前。
云栈接过,目光在盒子上停了一瞬,疑惑地看向她。
方才一到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盒子,毕竟这么大的东西挂在腰上实在太显眼了,却没想到这东西是送给他的。
“你打开看看!”司重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带着不解,云栈慢慢掀开木盒的盒盖。
盒里,一个黑色的瓶子静静躺在其中,看起来很像酒馆里装酒的酒瓶。
“这个瓶子是送给你的,分内外两层,里面是用我在战场上无意之间缴获的一块玉石做的,那玉石很特殊,遇水会发热,外面那层是用一种特殊的矿石做的,起隔绝热量的作用。这两个加在一起,正好可以保温。”
她挠挠头,解释道:“我看你一直穿的很厚,想来是比较怕冷。正好可以用它随身装些热水、热汤或者热药什么的,随喝随取,很方便的。我试过了,保温时长还是不错的。”
司重明一股脑说了很多,却见云栈只是捧着木盒看着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怀疑云栈可能不喜欢这个黑乎乎的瓶子。
“你是不是不喜欢?可以直说没关系。这东西是我自己做的,比不上能工巧匠的手艺。材料就一份,不然我多练练就能做的好看点了······”
云栈捧着木盒的双手微微一颤。
“你,自己做的?”
看到司重明点头的那一刻,灵敏的大脑瞬间停滞,只能感觉到手上的木盒突然重如千金。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他听见自己问。
“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当然要送你点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