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
后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握着小衣带子,眼睛瞟向门口。
谁,谁在那!”她大着胆子,却不知声音里带着怯意,跟断了线似的。
没有回应。
门紧紧关着。
透过屏风,她盯着门口开始穿衣,很快便收拾妥当,只光着脚丫趿上鞋子。
赵荣华快步走去床头,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掌中,又蹑手蹑脚踱到门口,外面的风着实很大,吹断了树枝发出噼啪的杂响,她贴在门上,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怀疑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
转过头,却吓得惊叫起来,匕首咣当掉落。
容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好奇的跟她一样往外看。
赵荣华小脸煞白,连连退出去几步,小腿撞上椅子,跌坐在地上。
淳淳…”
你别过来!”她被吓坏了,声音出奇的尖细。
容忌就乖乖站在那里,掐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赵荣华爬起来,背贴着墙,目光落到容忌脚边的匕首上。
他顺着看去,弯下腰捡起来,往前一递。
你别动!”赵荣华急急呵住,湿发黏在脸上,她气的眼睛有些热。
容忌像做错事的孩子,握着匕首低头杵在那里,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赵荣华,又赶紧避开,怕被责怪一样。
你一直跟着我?”赵荣华嗓子有点痒。
容忌张了张嘴,复又温顺的点头,“我不知道该去哪,又怕再也见不着你,就…跟过来了。”Wwω.á⑥Kδω.Cóm“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和你没有那么熟络,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照顾你。”
赵荣华知道这些话对于容忌来说,太过直接,可她真的有点丧气,是那种好容易倾尽全力摆脱一件事,却发现无论如何身后都有个影子跟着。
怎么也挣脱不掉。
容忌就是这个影子。
比起父亲和兄长,淳淳更像我的亲人,我…”
可我不是,容忌,我不是你的亲人,我也不想有亲人。”
从出生到现在,她的亲人以她做阶,步步为营,攀附权势,获得想要的一切。
可也是他们,在榨干了她最后的利用价值后,冷言讥讽,嫌弃埋怨,若非如此,当初她不会想到诈死来逃离。
她厌恶“亲人”,也厌恶她们以亲人名义绑架她的生活。
容忌,你…”她平缓下来,回过头,却见那人正弯腰推叠屏风,将伞面落地屏移到旁侧,又去抱木桶。
桶里满满的热水,他吃力的抱了下,水晃出来,湿了他的衣裳。
你在作甚?”
赵荣华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拉起来,“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
容忌仰起头,明亮的眼睛澄澈洁净,“淳淳,你耳朵怎么了?”
赵荣华一滞,下意识的摸向耳垂,那里被容祀啃过,破了皮,她面上一红,讪讪的转过头去,镇定回道。
被狗咬的。”
哪里来的狗?”容忌扭头看了眼,两手仍旧抱着木桶。
赵荣华心烦,“野狗。”
哦。”容忌低头,又抬起眼小心翼翼说,“我还以为是二哥咬的…”
赵荣华的脸登时红了一片,仿佛要滴下血来。
你胡说什么!”
声音带着嗔怒。
她走过去,掰开容忌的手,用木瓢舀出桶里的水,满盆后,容忌抢先端起来,讨好似的笑笑,“你别生气,我听宫人说,二哥会咬人…”
真的是他咬的吗?”
木瓢啪的扔到水上,赵荣华捂着脸走开。
淳淳,你放心,我帮你收拾。”
米缸里不知怎的钻进去一只老鼠,挖米的时候从赵荣华腿间逃走,吓得她当即扔了瓢,再不敢去碰米。
除去米面,在没有旁的东西可以果腹了。
容忌从外头进来,他前怀衣裳都湿了,被风一吹,硬/邦/邦的结了冰一样。
你怎么了,是不是冷?”说着,他搓了搓手,搓热后又哈了口气,贴在赵荣华脸上,煞有其事地问,“是不是好多了。”
赵荣华慢慢抬起眼,见他说话都变得诚惶诚恐,不禁有些内疚。
淳淳,你别赶我走了,我有用的,”他的手指纤长白皙,贴在脸颊像是温热的手炉。
赵荣华不自在的别开脸,没敢看他充满期待的眼睛。
晚上没饭吃。”
容忌的肚子应景的咕噜了两声,他委屈的拍了拍,自言自语道,“不许叫。”
因为又饿又冷,天一黑,为了储存体力,赵荣华早早躺在床上,裹紧了棉被。
这被子许久没有晒过,仿佛泡了水,凉浸浸的冻人。
她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隔壁房中躺着的容忌,估计与她情形差不多。
待到后半夜,虽手脚冰冷,还是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