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想抢刘老头生意的可不止一个,不过没有一个能撑过半天的。不如咱们来打个赌,看看这一个,能撑多久?”李红杏颇有兴致地提议道。
何春桃没说话,打赌什么的,她不感兴趣。
“这男人长得怪俊的,我就赌他能撑过一天。你呢?你赌几天?”李红杏又问。
为免李红杏继续聒噪,何春桃开口答了句:“三天。”
“三天?看来你对他挺有信心啊。你跟他,莫不是旧相识?”李红杏趁机打探道。
何春桃没再搭理她,她说三天倒也不是随口说的,而是,谢霁庭此人,四年前便有状元之才,跟刘老头一个老童生斗,少说也能斗个三天吧。不然岂不是愧对了他的赫赫才名?
没一会儿,刘老头用扁担挑了两个箩筐过来,看到旁边有个年轻人来抢生意,他没说什么,只将箩筐里的桌椅等物搬出来摆放好,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晒起太阳来。
好戏要开场了,李红杏直接回屋里抓了把瓜子出来,一边磕瓜子儿一边准备看戏。
何春桃不想做得那般明显,便从厨房拎了一篓子菜出来,边摘菜边看戏。
街道两旁许多店铺里的掌柜伙计也纷纷效仿她二人,坐到门口看起戏来。甚至还有人特意从街尾走到街头串门,就为了能离近一点看戏。
过了一会儿,第一波顾客来了,见路口多了一个摊位,他们虽有些惊讶,却还是习惯性地去到了刘老头的摊位前。刘老头睁开眼睛,笑呵呵地帮他们写了家书。
谢霁庭见状什么也没说,只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第二波顾客。
很快,第二波顾客来了,同样都走向了刘老头的摊位。谢霁庭抿了抿唇,开口喊了句:“代写家书,一文钱十个字!”
正准备走向刘老头摊位的几位士兵脚步一转,便准备朝谢霁庭的方向走来。
刘老头见此不慌不张道:“一文钱十五个字。”
谢霁庭犹豫了下,还是接着喊道:“一文钱二十个字。”
“一文钱二十五个字。”刘老头气定神闲地摸了摸胡子道。
谢霁庭心想,今日头一单生意必须做成,哪怕亏本也得做。不然后面来的人就更不会选择他了。
“一文钱写一整张信纸,不限字数。”谢霁庭于是喊道。
几位士兵原本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这下听了这句话,便再不犹豫,直接来到了谢霁庭的摊位前。
刘老头也不再加码喊价,而是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到谢霁庭身侧,看他给人写家书。
谢霁庭问明第一名顾客需要写些什么内容后,便提笔蘸墨开始写信。
“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
刚写完‘敬禀者’三个字,身侧刘老头皱着眉啧了一声。
“刘老头,这信可有什么不对?”士兵担心地问。
“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用词太书面化了,寄回去恐怕你娘找人念了也听不懂啊。”刘老头说。
被征召来边关的兵士多是家境穷困的,家里人自然也不识得几个字,信寄回去了还得找人念,若写得太过书面化,恐怕找人念了也听不太懂。
谢霁庭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于是当即安抚顾客道:“无事,我重新写,这次我会用白话文写,争取让老人家能听懂。”
说完他换了一张纸,重新用白话文写道:“母亲大人膝下,您看到的这封信是儿子……”
才写了不到一句,一旁刘老头又‘啧’了一声。
“这又怎么了?”士兵担心地问。
“他这写得太过白话了些,忒费纸,本来一页纸能写完的事,怕是写两张都未必写得完。”刘老头答。
士兵顿时明白了:“合着他是想故意蒙我钱呢!走走走,不在他这儿写了,还是让刘老头帮忙写。”
就这样,刘老头赢得了这第二波顾客,而谢霁庭一文钱没赚到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两页信纸。【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他没有气恼,也没有同刘老头争吵,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第三波顾客到来。
刚磕完一把瓜子儿的李红杏忍不住点评道:“你的这位旧相识还算有些风度,换做别人,早就和刘老头吵起来了。”
何春桃:“……”
她什么时候承认她和谢霁庭是旧相识了?
不过,谢霁庭表面看起来确实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至少她侍奉他那两年,从未见他生过气发过火。
也是因此,她才被他的表象给骗了,以为他是个清风霁月温和心善之人,谁曾想,他竟是个道貌岸然心肠狠毒的小人!
所以,看到刘老头这般找他的茬,她心里十分痛快,巴不得刘老头多磋磨他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