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剪刀剪开周乐湛破损的衣服,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他一边哭一边帮周乐湛清洗伤口。
他帮周乐湛止了血,笨手笨脚地缠好纱布。
他不敢睡,彻夜守在周乐湛身边。夜里,周乐湛发起高烧,周琦澜喂他吃退烧药。药效一过,温度又立马上来,一整晚反复地烧,好不容易早上烧终于退下去了,伤口又发脓。
他很怕周乐湛死掉,无助地趴在床边痛哭。
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四年后,高考填志愿那天,他没犹豫,选了临床外科。他学医,并非什么远大志向,也没有悬壶救世的高尚,他学医,是为周乐湛。
周乐湛十恶不赦,他是撒旦,他并不无辜,可那又如何?周琦澜只知道周乐湛于他而言是救赎,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周琦澜醒来时,已经不在昨天的那间卧房,他眼睛还肿着,回望四周,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程九,“周乐湛呢?”
“醒了?”程九守了他一夜,见人醒了,伸手探了探额头,“还有点烧。你睡了十多个小时,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眼尾晶莹的泪珠滑落,周琦澜哽塞道:“周乐湛呢?”
程九端来碗粥,浅浅舀了一勺,吹凉了喂他,“尝一口。”
周琦澜不吃,只是哭。程九收回汤匙,搅着碗里的粥,说:“这粥厨房熬了两个小时,你不吃吗?”
“不合胃口还是不想吃?”他把碗放到床边柜子上,“不吃没关系,一顿不吃就是二十鞭子。你不吃,那这二十鞭就让周乐湛替你受着。”
程九说罢,起身就要走,周琦澜慌忙拉住他,眼泪越聚越多,大颗晶莹的泪滑落下颌,水渍洇湿了浅色床单,带着哭音哽咽道:“吃,我吃……”
他也顾不得烫,捧着那碗粥,勺子都没用,三两口就喝完了。程九抬手擦掉他脸颊的泪,满意道:“这才乖了。”
吃完了粥,程九抱他去卫生间。周琦澜没有穿裤子,小小周蔫了吧唧地垂着,茎头胀痛,马眼红肿,疼得他不得不停下来缓缓,一泡尿硬是憋断了五六次,淅淅沥沥,尿了三分钟还没尿完。
周琦澜后背直冒冷汗,尿液里混了血,落入便池呈浅淡的粉色,他扶着墙,紧咬下唇,断断续续一点一点地往外挤。他轻喘着,尿到最后,实在疼得站不住,腿一软跪在马桶旁边,他不敢碰它,虚拢着,痛不堪言,像只刺猬蜷做一团,头磕地上,伴夹着痛苦惨厉地哀鸣。
他尿血了。
落在瓷白的地砖上,那么刺眼。
第21章
程九抱他回到卧室,拨开半环,抽了两张纸擦净顶口残留的尿渍,将沾了血的纸巾扔进纸篓,从衣橱里找了条棉质长裤帮他套上。穿上衣时,棉衫布料剐蹭破皮的乳晕,激得周琦澜弓腰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才没那么痛。
程九带周琦澜下楼,搬了两条椅子去院子里。今天天气不错,温度适宜万里无云,程九拿了条毯子盖在周琦澜身上,“关了几天,都没怎么出来,今天太阳不错,比前几天暖和。你还病着,该出来多晒晒太阳。”
周琦澜有些低烧。
厨房送来一碟果盘,程九随手挑了个橘子,“病还没好,要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想吃什么告诉我,等身体养好了,再吩咐厨房去做。”
程九剥开橘子外皮,又细心挑干净外面的一层橘络,一分两半,剥一颗喂给周琦澜。
周琦澜嗓子哑了,声音粗粝像含了一口泥浆在喉间,沙涩道:“让我见一见他。”
程九眼神沉了沉,上一秒尚在温情喂橘子的人这一刻突然变得神情凶狠,面露狠色:“你知道吗?我们独处的机会其实很少。”
每每提起周乐湛,程九表情阴戾,“没有旁人,就我们两个,我们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光。”
程九冷冷地看着他:“你确定要破坏这难得的午后吗?”
周琦澜畏惧他,叫他厉色的神情吓住,下意识地退了退。程九再次递来橘子,命令道:“吃!”
周琦澜不敢拒绝,橘子汁水在口腔爆开,原该是酸甜的,可他只尝出了苦涩。
程九反复无常,笑了一声,“这才听话。”
程九喂了他小半个橘子,又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喂给他。周琦澜吃了两三块,胃里不太舒服,但他不敢拒绝。
吃完苹果,程九命人收走果盘,随后拿来几本书。程九挑了一本,“要是无聊,你可以看看书。”
吃了好些凉的,周琦澜胃里作痛,摊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他看书,程九看他,“读给我听。”
程九喜怒无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读书。周琦澜不敢忤逆他,随便挑了一个故事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