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周琦澜狠狠甩手将厕所门砸向程九。那门是磨砂玻璃的,程九抬肘撞上去,玻璃应声而碎。周琦澜趁此机会去拿洗盥台上的刀片,程九一脚踢在他腰上,周琦澜腹部磕在台沿上,慢了一步,没拿到刀片。
刀片落到了程九手里,他将周琦澜压在镜子前,指尖转着小巧的钢刀,“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故意放这儿的?”
程九早就料到他会找机会跑。
“周琦澜,我喜欢你身上的野性,”他说,“但你听过‘熬鹰’吗?”
苍鹰习性凶猛,刚捉回来时鹰身上的野性未散,猎手们为了让其训服的过程就叫熬鹰。
刀片贴着颈动脉划过,皮没破,但留了一条极浅的红痕,“做错了事,就该受罚,既然不想上厕所,那你就别上了。”
后面两天,程九竟当真没再让他上过厕所。
第二天,送餐的下人换了一个,不再是昨天的哑巴。送来的餐食都是些汤汤水水,早上是一份粥,中午的是一碗骨汤馄饨,下午点心又端来一杯果汁。
不同于昨天周琦澜什么都没吃,尚且能忍一天,今天吃了这么多汤水的东西,他可以半天或者几个小时不上厕所,但人是有生理需求的,一开始周琦澜还可以忍,但忍能忍多久?
程九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一根烟将时间拉至无限,总也燃不尽。笼子里的周琦澜一扫平日里的随性,双臂抱膝地蜷在角落,似是不太舒服,紧咬下唇,鼻翼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隐隐颤栗。
烟燃至半截,灰散落地上悄无声息,金色笼子里传来的鼻息越发粗喘。
程九看了一眼时间,从凌晨至今已经过去十八个小时了,周琦澜不服软,也不求饶。
程九来到笼边蹲下,望向笼子里的人,“周琦澜,你说为什么猎人可以训服桀骜的苍鹰?”
周琦澜眼尾赤红,他蜷在一角抖如筛糠,早已是强弩之末,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全身意志去抵抗生理的极限。
他的傲骨不肯向程九屈服,他的尊严与意志斗争。
烟燃到了指尖,零星的火苗仍旧烧着,“有人说,熬鹰的目的就是摧毁它的意志力,让它对你产生尊卑感。”
在鹰的脚上绑一根绳子关进笼子里,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经过一番徒劳的挣扎,最终因饥渴恐惧,从而无奈屈服,成了人类手里的宠物。
“……但我认为这个说法其实并不正确,”程九用指尖捻灭了烟头,“鹰之所以会被训服,是因为它逃不出笼子。”
他这般傲气,但他飞不出金色铁笼,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无用功。他逃不出笼子,所以注定要输,程九听到了一声细若蚊蝇地哽咽。
第17章
不知道周琦澜这一刻在想什么,他难堪地垂下脑袋,笼子底下有淡黄的水渍溢出。
“周琦澜,”程九离得近了,举止亲密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轻声朝他耳语道,“你好羞啊……”
程九啧道:“你尿裤子了。”
他打开笼子,将周琦澜打横抱起带回主卧,底裤湿了,程九拿了条新的帮他换上。
换好后,程九侧身将他压向身后的大床。周琦澜也不挣扎,了无生气地往那儿一躺,闭着眼睛跟个活死人似的,根本不曾多看他一眼。
周琦澜知道反抗不过,屏蔽五感,任由其所为,不做一只仓惶的兔子,只会无助地撕叫,他知道,越是反抗对方就越是兴奋,越是激起征服欲。
程九单手撑在一边,低头看着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周琦澜已经落在他手里了,想操他太容易了,脱了裤子就能上,只是他对操一具尸体没甚兴趣。周琦澜不在意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可恨也好,怨也好,哪怕手段不高明,程九总归要让他记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还不到时候。
程九压下冲动,起身放开他,“好好休息。”
程九走后,周琦澜仰躺床上缓缓睁眼,盯着上方吊灯的圈圈光晕,猜不透程九想要什么。
周琦澜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光微曦,一位庞眉白发、上了岁数的老伯送来一套衣服,示意他换上。
周琦澜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没动,“去哪里?”
老伯道:“您跟我来就是了。”
换好衣服后,老伯带周琦澜去了射击靶场。天刚亮,花叶上还凝着露水,林间万籁俱寂,偌大靶场只有程九一个人。
将人送到后,老伯恭敬地退下。程九侧头看了他一眼,“来了。”
周琦澜冷眼旁观。
程九分了神,手上的枪却是一如既往地稳,“陪我练一会儿。”
周乐湛不养废物,程九在墓山七年,和其余十一个人同吃同住,一起学习枪法。每天天不亮就去靶场,冬天零下十度的天也不例外,水管子的水上了冻,更没有热水,去溪里匆匆洗把脸,水珠子随手一甩,寒风一吹,脸上都能结出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