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例本上清楚地记着辰西第一次就诊精神心理科的时间,2010年11月15日,诊断结果为重度抑郁症。
“第一次诊断结果就是重度抑郁症,那一年的圣诞节,我们还通过视频电话,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辰北用一只手撑住头,“元旦末,我还去找过他,我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抑郁也好,狂躁也好,完全不懂,有的时候我想如果是现在的我,是不是就能看出什么来。”他绝望地摇摇头,“不,就算是现在的我,也看不出来,他是铁了心地不想让我知道。”
辰北伸手,又打算去拿酒杯,时析抢先他一步拿过酒杯,皱着眉头快速地把里面的酒全部喝完,他又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完,杯子连带酒瓶一起拿到了厨房。
辰北怔在原地,他本以为骗骗时析应该很容易,没想到自己的焦虑已经表露无遗,待时析重新坐下后,他抱歉地笑了笑。
“辰西的发病一定有原因,他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为什么会跳楼,又和汪烨,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把一张纸放到时析面前,“我可以用侧写的方式去猜测一位犯人,同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分析我的弟弟,在此之前,我需要把他完全置于自己的亲人之外,而当做一个陌生的人来对待,而你,就是最好的倾诉者,现在我需要最大限度地去还原当时的案件,很遗憾的是,因为应激创伤的治疗,我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
他把一只笔递了过去,时析愣了愣,接过了笔。
“因为当时的我,一想起现场,就会过呼吸,我不断地暗示自己去忘记去忘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忘掉了一部分当时的画面。”辰北说得很平常,就仿佛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之后为了想起,我有尝试过催眠,但是每次都失败了,我的过呼吸症次次都爆发,就像汪烨那个时候一样,我一定是想起了一些熟悉的场景,所以才会突发疾病,但我的意识是混乱的。”
辰北坐直身子,面对时析:“而你没有忘掉,只是经过了一些时间,可能会有些淡忘,等一下我会用一些帮你复苏记忆的方式根据案件的进程说一些话,你把一些资料中没有的细节写下来就可以了。”
时析打开笔盖,点点头。
“五年前,2012年12月24日,大雪,天气非常寒冷,傍晚5点整,中城分局接到电话,有人报警说青茗市第一中学有学生跳楼……”
在辰北的叙说中,记忆长河缓缓流淌着,窗外大雪纷飞,中城分局的电话却像炸锅了一般挨个响起。
“学生跳楼?什么情况!已经跳了吗?”
“已经跳下去了?当场死亡?快出警!让老师控制好现场,不要慌乱!”
肖乔快速地整理了下出勘箱,拍了下时析的肩膀,时析赶紧跟上,走到门口坐上了车,警车在大雪中飞快地行驶着,很快来到了案发现场,从空调房到室外,他的手冻得连箱子都拿不住,肖乔率先进到警戒线内,初步判定了一下。
“已经死亡20分钟以上了。”
她站了起来,鉴定科的人一涌上前,相机的“咔嚓”声响起,现场取证的工作先行展开。
“跳楼前没人报警吗?”肖乔抬头望了望行政楼,“是雪太大了没有人看到他站在楼上吗?”
第40章 你喜欢你弟弟?
他一直觉得对于时析这个人,颇有一层一层剥洋葱皮的感觉,而现在喝醉酒的时析,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可爱已经是其次,他更多是变得孩子气,又或者可以用天真活泼来形容,看来酒精确实容易让人兴奋。
过了很久,辰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僵化,回过神来:“小……软?半条命是……什么意思?”
时析重重地点了下头,头却没能抬起来,垂直朝着猫倒去,那只叫小软的猫被轧得浑身炸毛,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惊叫,好像在怀疑时析是不是它原来的主人。
趴在茶几上的人彻底没了动静,还回荡在耳畔珍贵的两句话犹如昙花一现,辰北双手叉腰,回味了一下时析的声音,仰头吁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自己喝的是烈性酒,口味虽是偏果味,但实际度数不低,后劲还特足,酒量对于他来说至今都不知道度在哪里,因为同喜爱烈性酒的老头子自高中起就开始“培养”自己的酒量,加上遗传,可谓灌不醉喝不倒。
时析八成是根本不会喝酒!
辰北揽着他的腰暂且先将时析从茶几上拉起,猫得到了解脱,灵活地转了个圈,又拿鼻子去碰他的脸颊,时析醉得厉害,眼皮都抬不起来。
辰北在心里骂了句小笨蛋,后又觉得他年龄也不小了,又纠正回笨蛋,再又觉得罪魁祸首在于自己,只好尽职尽责,把他先安顿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