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云忽然开口,“身上也冷。”
韩龄春倏地看向陈岁云,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房间里很明亮,头顶的灯光洒下来变得柔和,陈岁云脱下最后一件中衣,如同画作揭开画布,腰间那株粉杜鹃那样鲜活漂亮。
韩龄春伏在陈岁云身上,湿热的吻像一把火,将陈岁云整个身体都烧得蒙上一层绯红。
陈岁云舒展着身体,任由韩龄春折腾。
激烈的情事过后,陈岁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如他所愿,酣然进入了梦乡。
早晨下起了雨,天色阴阴的。陈岁云醒来,看天色还以为很早。他洗漱好下楼,才发现韩龄春与韩璧君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在客厅里坐着说话。
“起来了。”韩龄春看向他,仪态舒展,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陈岁云拿起沙发上的小毯子盖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冬雨比冬雪冷,他窝在沙发里,佣人送来一碗银耳燕窝粥。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陈岁云问道。
韩璧君高兴地扬了扬手中的支票,“一万块到手了。”
陈岁云神色惊讶,话是在问韩璧君,目光却看向韩龄春,“哪儿来的钱。”
“这可是我的辛苦钱。”韩璧君手捏着支票,得意地看着陈岁云与韩龄春。
韩龄春笑了笑,只道:“是我小看你了。”
韩璧君很高兴,蹬蹬蹬跑上楼换了身衣服,又蹬蹬蹬下来,道:“我去找陈玉华啦,中午不用留我的饭。”
陈岁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道:“她做了什么,你给她那么多钱。”
“一些小事,”韩龄春不愿意多说,只看向陈岁云,语气温和,“腰还酸么?”
“有一点。”陈岁云吃完粥,歪在长沙发上,韩龄春坐过来给他摁腰。
陈岁云忽然想起什么,道:“魏大夫是不是又该来问诊了,你跟他说往后推几天罢。”
韩龄春失笑,道:“好。”
“笑什么,”陈岁云横了他一眼,“到时候他一来,你也要跟着一起挨骂。”
韩龄春笑着应道:“是,是。”
元宵那一天陈岁云回了陈家书寓,司机帮忙从车上搬下来两篓雪梨和海棠果,都是韩龄春家里送来的,不知道有什么讲头。
阿金叫人把这两篓果子搬进去,楼上陈霜华几个在亭子间打牌,一边的火炉子上坐着茶水。
陈岁云上楼,脱掉大衣和围巾,陈霜华眼睛一亮,把牌一扔,道:“大先生回来了,还玩什么纸牌,支摊子,打麻将!”
陈玉华急的不得了,“我就快赢了!”
陈兰华放下纸牌,道:“你就会逗他。”
陈霜华撇撇嘴,拿起一个钱丢给陈玉华。陈玉华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
陈岁云看见了,道:“哟,手还挺快。依我说,当初不该叫他学琴,叫他学变戏法好了。”
“变戏法?”陈霜华铺上麻将桌,道:“学出老千还差不多,这么一会儿,快把我的钱赢完了。”
“不要提出老千这话,叫人听见了,可是要坏事。”陈兰华道。
陈岁云端着热茶落座,跟着大家一起搓麻将,道:“坏什么事,怎么了?”
陈霜华瞥他一眼,“我看你在韩公馆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前几天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一点也不知道?”
陈岁云摇摇头,“你要知道就不要藏着掖着,讲给我听么。”
陈霜华这才道:“姚嘉姚少爷,跟容家那位大爷一块玩,就在麻将桌上,出老千骗走人家几万大洋。”
陈岁云惊讶:“谁骗谁?”
“姚嘉骗了容家大爷。”陈兰华道:“几万大洋,咱们看来是个大钱,人家容府大概也不觉得。”
“钱不算什么,关键是丢面子呀。”陈霜华道:“姚嘉先前跟容祯那么要好,这会儿他骗人家爹,手下可一点没留情。容祯总要找回场子罢,当天,就把姚嘉在赌场欠钱的事情抖露出来了。”
“欠多少?”陈岁云问道。
陈兰华比了个数字,陈岁云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陈霜华啧啧称叹,“看罢,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我几辈子能挣这么多钱。”
“我只知道他好打麻将,长三堂里就扔进去不少钱,没想到在外头赌场里还有那么多账。”陈岁云道:“这么多钱,他怎么还得上?”
“人家还不还得上用你操心?”陈霜华道:“还没说完呢,兰华,你继续说。”
“哦,”陈兰华道:“这件事之后没两天,上海滩的大小花边报纸上就报道说容祯的学位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硕士,他在香港的时候就是个纨绔子弟,来上海滩招摇撞骗的。”
陈霜华从柜子上抽出一份报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