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抓到她的漏洞:“所以,没戴之前,你觉得我性感吗?”
“嗯。”
商陆笑了。
桑渔又说:“你的工具比阿公多了很多。”
商陆自认客观:“因为阿公技术相对落后了,他治牙凭借的是多年经验,我们诊所规模也小,一般接诊的都是一些常见小毛病,比如补牙、杀神经、拔简单的牙齿,做牙冠,给乡镇老人定制简单的假牙。”
他给桑渔解释:“你有三个牙冠是你初中的时候,在阿公这边做的吧?阿公每年给你检查牙齿,洗牙,但是他没跟你说,你的牙冠也到了需要更换的年限,因为牙冠对应的牙龈边缘萎缩、发黑了,等拍片了就知道,这三个牙齿应该只杀神经,没有做根管治疗,牙齿很脆弱,阿公应该不会做这……”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一根鸡毛掸子狠狠地敲打了。
商阿公洗了手,来不及擦手,就来打他了。
商阿公气得不行:“你说我什么?我不会?你读了点书就开始回来指点你阿公?我给人治牙的时候,你爸都还没出生,我是不会拍片,看不懂这些片,但我会看牙齿!我都不用打开看,我就知道这颗牙齿坏没坏!”
“你就说小鱼这些牙齿,我没做你说的根管,是不是也十年了,她牙冠掉了吗?啊?掉了吗?你问她,她这几颗牙再发炎过吗?商陆国际大牙医!”
商阿公是真的有点伤心了:“你要是看不起我这个小诊所,你不必往我这购置这么多机器,我不用,我就这么点老客户,我自己能治,你厉害,你自己出去单干!”
他的手臂往外一指,另一只手把鸡毛掸子放下,用方言让商陆滚出去,喘着气坐了下来。
桑渔用手肘撞了一下商陆的腹部,也骂他:“你是该滚出去。”
她挪到商阿公的身边坐下,抱住了他的手臂,哄他:“阿公,别生气,我跟你是一派的,商陆他被资本主义腐蚀了,没良心,他是无良缺德黑心牙医。我相信你给我做的牙冠还好好的,商陆让我换,就是圈套,诱导我一步一步消费!不像我们阿公,是全山洲技术最好、最有良心、收费最实惠的大善人牙医,马上安排我们方记者来采访,上电视。”
桑渔哄了大半天,商阿公才瞥她一眼:“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桑渔笑。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我真的那么厉害。”
“当然。”
商阿公沉默了一会,犹犹豫豫问道:“那……方棠什么时候来采访我?”
这下轮到桑渔说不出话来了。
商陆解释:“方棠被调去深夜栏目了,她不做人物专题了。”
商阿公越发心酸,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以后才说:“我是真的老了啊……”
桑渔把商陆拉到门外,说:“今晚你住在诊所楼上吧,我也回家住。”
商陆“嗯”了一声,又提醒她:“今晚记得用软毛刷,别伤了牙龈,要刷够三分钟。”
桑渔问他:“你缺心眼赶 KPI 啊?”她顿了一下,又道,“你真的不该这么说阿公,太伤他的心了。”
商陆回到诊所,跟阿公道歉,但是商阿公打定主意不理他:“从今天开始,我不吃你商陆大牙医做的饭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商陆说:“阿公,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工具多了不起啊?绣花枕头!”
“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我要跟你阿嬷告状!”商阿公怒气冲冲,他让商陆关门,准备上楼,走到一半又回头。
他问:“我给小鱼做的牙齿好好的,懂不懂?”
商陆:“……懂。”
商阿公叹了口气:“不过,你既然想坑她,让她更换牙冠,做什么根管,那你去坑她吧。”
也就是,他变相承认自己技术老化了。
*
桑渔回到家里住,最高兴的人就是张榕了,但她嘴上还要念叨:“好好的,非要闹着搬出去,吃不到我做的饭,人都瘦了。”
桑渔应付了几句,因为不想跟夏桑纯碰面,所以她直接躲进了房间里。
张榕也不想逼她,把饭菜都给她端进来,让她在屋子里吃。
桑渔在家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设计院开会了。
现在年关将近,设计院里的大大小小会议就变得越发多了。
黄达练在这最后一周里,已经开了三次会议了,除了让每个人都分享一下今年的工作感悟,就是他分享他制定的上半年项目计划。
黄达练在上面唾沫横飞,桑渔在跟方棠聊天,说起了商阿公想被采访的事,方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专题,她说:“你,商陆,商阿公,动物园的师太,都很有话题性,智慧和人性的交集,该死的山洲电视台领导,我这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