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橘:“喵呜~”
谢十三又问:“没走草丛吧,她可走不了那样的路。”
砂糖橘不满的舔了舔爪子,里面一根草屑都没有。
谢十三正要说话,轻微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季檀星看了一眼砂糖橘:“……不是它带我,是我带它来的。”
谢十三不满的拎起砂糖橘:“你个小破猫怎么还学会撒谎了?我可不喜欢小骗子。”
季檀星声音很低,细听还带着一丝闷闷的腔音,谢十三将砂糖橘扔到一边,抬头轻松问:“这个点过来干什么?今天的药吃了?”
“……没吃。”
“没吃药就到处乱跑?”他语气不愉。
季檀星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眸:“那你吃药了吗?药都很苦,我免疫力不好一感冒就会引发哮喘,我爸爸每次都给我吃很难吃的感冒药,我一点都不喜欢。”
谢十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着小姑娘嘴里一串串的说话。
紧接着,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谢十三表情有点凝滞。
他慢慢后靠在沙发上,看着站在他斜侧方的小姑娘:“我又没生病吃什么药——”
“你骗人。”季檀星忽然出声打断。
谢十三眉梢一动。
季檀星表情难受极了,她脸侧的梨涡完全消失,声音微微哽咽:“你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吃完螃蟹就开始发烧了?”
谢十三将额侧的碎发往头顶抓了抓:“……啧,谁给你说的?多大点事。”
季檀星:“这对我来说就是很大很大的事情!”
她像是压抑许久,终于打开了情绪的阀门:“没有什么东西比一副健康的身体更重要,你不要满不在乎,就算是小小的感冒发烧,都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谢十三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季檀星的世界,是一个从头到脚的免疫力都和她作对的世界,她勇敢的战胜那些东西小心翼翼活了十七年,或许对谢十三的言语有些夸张,但在她这里,这些全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发生在,她喜欢的那个本该健康的少年身上的,事实。
“……你不该把外套给我的。”季檀星鼻腔满是酸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因为自己,那个从不生病的男孩此刻正皱眉坐在她对面。
“我也不应该吃炸螃蟹,”季檀星抹了一把眼眶,“不应该看见天气不好还要拉着你一起出去玩,我以后再也不去那条小溪了。”
室内空气寂静,谢十三微微呼出一道鼻息。
季檀星长的乖顺,哭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是总是抬手抹着眼泪,彰显着主人激动的情绪和满怀的难过伤心。
真像是一个湿漉漉的,毛茸茸的,哭鼻子小猫。
让人忍不住逗弄,又有一点微妙的心绪起伏。
……想要抚顺小猫炸开的茸毛,再揉捏一下柔软的后颈。
谢十三抬起手,按开沙发旁的小灯,瞬间冲破了这一片的阴暗。
他朝着季檀星喂了一声:“季小小。”
“你要不先看看我。”
季檀星咬着下唇瓣,努力不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发出来。
她鼓起勇气抬起通红的眼睛,就见谢十三正坐在光下,他形态散漫,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黑沉难测。
“你要不先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发烧就能长眠不起的模样?”
谢十三有一张不属于宁坞镇的俊脸,这是季檀星从见他第一眼就知道的事情。
他眉宇稍高,眼褶深长,整个上半张脸都分外张扬霸道,单单这样看他应该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偏偏往下的嘴唇削薄无情,又叫整个人都沉淀成了混痞又淡漠的浓郁长相。
季檀星的视线看过他的眼尾,脸颊,嘴唇,没有找到任何病态,如果不是听到了具体事实而且谢十三早上又没有过来,季檀星万分不会相信他正在生着病。
谢十三只是姿态比以往更加懒散,仿佛不怎么想动,命令人的模样,像是暂时抱恙但依旧危险至极的主宰者。
她哭着擦了擦眼眶,听见谢十三道:“看到了没有?”
季檀星吸着鼻子,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经常惹事,有一年大冬天的被我爸用棍子抽了一顿在雪地里罚站,那时候顶着伤发着烧,还翻墙出去把惹了我的孙子们抄了个底朝天,没道理小爷我都躺了,别人还好好的站着。”
谢十三眼尾微微有些许不平凡的锋芒,季檀星哭的眼睛疼,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那时候比起现在可严重多了,照样三天过去活蹦乱跳,”他语气不怎么熟练,似乎是从没做过什么多余的解释,“……今天没过去是怕传染你,不是病的起不来,你今晚要是不来,明早我肯定是要准时过去吃煎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