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如今却成了一座孤坟,还是一座连墓碑都没有的孤坟。
而这一切,是因为一个春日的早晨。
早起的农家女,背着竹篓于晨雾蔼蔼中,唱着山歌去田陇上摘桑叶。在路上遇见了打马游玩的富家公子,富家公子对她一见倾心,将其带回家中做妾。
农家女以为,这是一场爱情的邂逅,却殊不知这是她凋零的开端。
半年后,富家公子派人将春花送回来时,春花已经疯了。
无人知道,这半年里,春花经历过了什么。
等她被送回来时,她的脸毁了,曾经貌美活泼的姑娘,变得疯癫痴傻起来,成了人人都可诱骗欺辱的对象。
后来,春花死在了一个深夜里,一尸两命,无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蓁蹲下来,将上山时采的花,放在春花坟前。
“哎呦,你怎么来这儿了?快走快走!”四婶看见叶蓁,不由分说将她拉走。
送葬返回村里后,众人去春花家里吃过午饭后,这才各自散去。四婶与叶蓁一道回家,路上四婶问:“叶蓁,你跟四婶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先前那个男人呢?”
“嗯?哪个男人?”叶蓁歪着头,一脸疑惑。
“装!你再给我装!”四婶作势要去拧叶蓁,叶蓁忙娇笑着躲开,连连告饶,“好四婶,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就老实交代。”四婶双手叉腰,瞪着她。
“好好好,我老实交代,他都走了,我还想他做什么,早就不想啦。”
“真的?”四婶目光怀疑看着叶蓁。
叶蓁咽下嘴里的锅巴,杏眼乌黑纯澈,她举着小手发誓:“真的,骗你是小狗。”
四婶这才勉强信了,她道:“既然你不想着先前那个男人了,那四婶跟你说个事,今儿隔壁枣庄王木匠媳妇儿跟我一块儿坐席时,向我打听你来着,她说她家大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蓁截了:“呀,看这天要下雨了,我被子还在外面晒着,四婶,你今儿是不是也晒麦子了?赶快回家收,迟了就该被雨淋了。”
庄稼人最心疼的就是庄稼了,一听这话,四婶着急忙慌往家跑,但跑了几步之后,四婶又觉得不对劲儿——
一抬头,天上火烧云成片,哪里像是有雨的样子。
四婶立刻扭头,叶蓁已经跑了,并且一边跑,还一边喊:“四婶,我还小,不着急。”
四婶被气的嘴歪,可叶蓁都被吓跑了,她总不能再追上去上赶着做媒,只得就此作罢。
结果这天夜里,叶蓁回去做了一宿的梦。
前半段是美梦,后半段是噩梦。
叶蓁梦见,谢沉霜骑着高头大马,如约来娶她了,村子里所有人都来送她出嫁。但蓦的场景一转,一个黑漆漆的夜里,叶蓁发现自己小腹微微隆起,被白绫吊在房梁上,底下站着神色漠然的谢沉霜。
叶蓁被生生吓醒了,一摸头上全是冷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四婶家的院门就被人敲的震天响。
“谁啊!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四婶怒气冲冲打开院门,看见外面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叶蓁小脸惨白,眼底乌青一片,她双目无神问:“四婶,你昨天说的那家,叫什么来着?”
“……”
四婶将叶蓁带进家里,给她倒了碗水,然后细细同叶蓁道:“昨天找我打听你的有三家,一家是枣庄的王木匠家,一家是胡庄的周豆腐家,还有一家是我亲妹子……”
四婶说的唾沫满天飞,最开始,叶蓁还认真在听,可听着听着,她的眼皮子控住不住往一起耷拉。
“怎么样?这三家你中意哪家?”四婶长喘一口气,看向叶蓁。
叶蓁抬手揉了揉眼睛,小脸严肃:“听着都很不错,四婶你别急,让我回家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再给你答复。”
结果回家后的叶蓁,往床上一扑,直接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过了两日,叶蓁这边始终没动静,四婶便主动上门来问了,叶蓁才想起来,自己还干过这么一件蠢事,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四婶,那三家我不熟,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只捡好听的说呀?”
婚姻之事,向来有长辈出面打听的,叶蓁父母皆亡,无人帮她打听,她确实不好选的。
四婶便道:“那这样,你说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我帮你找。”
叶蓁认真想了想,然后道:“长得好看,脾气要好,还得喜欢猫。”
四婶一听这话,顿时就给了叶蓁一记眼刀:“你干嘛不直接说,你想嫁给先前那个男人?!”
叶蓁:“……”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四婶,我这要求也不高吧,”叶蓁眨了眨眼睛,一脸娇憨,“那别人成婚,都要求聘礼的,我这也没要求这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