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悉数退下后, 谢博仁首当其冲发难:“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 公主虽称你一声太傅,但你们到底是男女有别,平日说话行事也该注意分寸,莫要授人话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正在喝茶看戏的谢灵岚,听到这话,顿时被呛的直咳嗽。
“我说你兄长,你咳什么咳!”谢博仁又将怒气撒到谢灵岚身上,“跟你同龄的公子,人家要么已入朝为官了,要么就已娶妻生子了,你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还不着四六的,我要是你,我简直都没脸出门了!”
谢灵岚:“!!!”
叔父,你的心是长在肾上了吗?!
谢灵岚都被谢博仁气笑了,不过谢博仁这么偏心也不是头一遭了,谢灵岚早已经习惯了,他掸了掸衣裳上的茶渍,提醒道:“叔父,据我所知,兄长与公主不是授人话柄,而是确有其事。”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谢博仁张嘴就训斥谢灵岚。
谢灵岚从小就嫉妒谢沉霜,平日里没少给谢沉霜使绊子,是以谢灵岚说谢沉霜的话,谢博仁向来都是只听一半的。
谢灵岚懒得再兜圈子,而是看着谢沉霜,笑里藏刀问:“兄长,这事你怎么说。”
想到先前在花园里撞见的那一幕,戚蓉眉心猛地跳了跳,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沉霜已先一步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听听,你兄长都说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要多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别……”话说到此处,谢博仁倏忽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谢沉霜,“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什么好说的。”谢沉霜垂下眼睫,声音轻且认真,“我与公主之间,的确确有其事。”
“啪嗒——”
戚蓉手中的茶盏,失手磕在桌子上。
谢博仁面容骤变,他蹭的一下站起来,高声怒骂:“谢重顾,你疯魔是不成!你难道不知道,本朝驸马不得在朝为官?”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肯甘休?”谢谢博仁怒目瞪着谢沉霜,正要用大道理骂谢沉霜时,谢灵岚先一步轻飘飘开口,“叔父,您有所不知,这位公主啊,就是去岁兄长非她不娶的那位乡野孤女。”
叶蓁一路疾行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谢灵岚说,谢沉霜去岁非她不娶的话。
原本跟在叶蓁身后的谢府管家正要开口时,已被叶蓁抬手止住。
而厅堂里的戚蓉与谢博仁全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叶蓁竟然就是去岁,谢沉霜非她不娶的那位乡野孤女。
而谢博仁在短暂的惊愕过后,顿时怒火更盛了。
自谢沉霜七岁起,戚蓉和谢博仁为他做的决定,谢沉霜全都说好,没有一次反驳忤逆过,去岁那是第一次。谢博仁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跪在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谢沉霜仍旧还是那句,‘我要娶她为妻。’
当时谢博仁就觉得,谢沉霜是魔怔了。
可谢博仁怎么都没想到,谢沉霜竟然还打算魔怔第二次呢!
“又是她?谢重顾,你非要一个坑里摔两次是不是?”谢博仁气的七窍生烟,连以往的体面文雅都不要了,指着谢沉霜怒骂道,“去岁你为了她,忤逆长辈,不顾两家长辈已在议亲,仍执意登王家的门,退了这桩婚事。可到头来呢,她不还是弃你于不顾!”
谢博仁这话一出,站在外面的叶蓁,瞬间白了脸,身子也遏制不住发抖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去岁谢沉霜私下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
“那是之前。”谢沉霜形单影只立在堂中,眉眼认真且笃定,“这次她不会再弃我于不顾了。”
谢博仁冷笑一声,张嘴便反驳道:“她能弃你一次,就能弃你第二次,你……”
“我不会。”一道女声猛地打断了谢博仁的话。
谢博仁愤怒扭头,就看见叶蓁拎着裙子从外面跑进来。
叶蓁握住谢沉霜的手,眸中含泪,但眼神却很坚定,她一字一句同谢博仁道:“此生我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了。”
谢博仁气的嘴歪,他怎么都没想到,叶蓁竟然会突然闯进来。尤其两人还当着他的面,这样拉拉扯扯的,简直是有辱斯文!
谢博仁气的气血翻涌,可他到底没忘记叶蓁的身份,便忍着怒气向叶蓁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公主,老朽以下犯上,冒昧问您一句,去岁沉霜去接您,为何您却没同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先前谢灵岚也问过叶蓁一次。
当时叶蓁没有回答,但眼下谢博仁又问了一次,叶蓁沉默须臾,如实答:“那时候,我觉得他非我能高攀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