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意没作声,眼泪“啪”地掉进饭碗里。
自己生活过得这么不容易,还把这笔钱存着,就为了她这个继女,干吗呀?
愈想,鼻腔的酸意愈甚,眼眶红了一圈,泪落得更凶了,呜咽着。
路漫抽几张纸替她擦,“当你成熟懂事了,才告诉你的,怎么还哭成得像个小孩子?”
“又不是我想哭的。”孟水意接过纸,擤了擤鼻涕,“谁让你说这些了。”
“好好好,是我惹你哭的,怪我。”
孟水意忽然扑过去,抱着路漫,抽泣地说:“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接你回来。”
路漫捏捏她的耳朵,开玩笑说:“那你起码得换套大房子,这里我住腻了。”
她吸吸鼻子,“换大平层,别墅。”
“可别放大话哟。”路漫又说,“别把眼泪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孟水意坐直身子,把脸擦干净,情绪平复下来,才继续扒饭。
路漫叹了口气,“说我难,其实你爸更难。从零岁养到十岁,和从十岁养到二十岁,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等你以后结婚生子,就知道几岁的小孩子多难带了。”
提到孟家和,正敏感的孟水意,泪意又涌出来。
路漫连忙打止:“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柏舟的电话打来时,孟水意在厨房洗碗,腾了只手来接,“喂,小舅?”
她声音是哑的,也低,情绪不高的样子。
他顿住,“哭过?”
“没事。”她说,“礼物我收到了,谢谢小舅。”
又是一口一个小舅。
柏舟无奈地闭了闭眼,说:“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
孟水意往客厅瞟了下,路漫不在,但也怕她突然冒出来,压低音:“我们之后再聊,好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她静了静,说:“跟我妈聊了会儿,就……一时感伤。”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又说:“我不是爱哭。”
“怕羞啊?”柏舟倒笑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哭过。”
孟水意转过身,靠着流里台,“上次你还说‘几岁了,哭什么’。”
“挺记仇。”
柏舟站在落地窗边,从他这个高度看下去,人、车,都缩成一个小点,难怪说,人在高处久了,会忘了初衷。
他问:“水意,出国的事,想好了吗?”
孟水意抿着唇,掐着手,才不让泪腺再度受刺激,“你要赶我走吗?”
她还以为,他们会有可能,结果是她妄想吗?一个梦没做多久,他就把她拽回现实,会不会太残忍?
柏舟知她想偏了,欲解释:“不是,我没有逼你做决定……”
孟水意打断他:“小舅,我不跟你说了。”
她径直挂了电话。
柏舟听着嘟嘟声,懵了。孟水意不是没礼貌,随便耍小脾气的人,真生气了?
路漫换了身衣服,走到厨房,“要带你去买衣服吗?”
孟水意把手机揣回兜里,“不用,小舅之前给我买了很多。”
“那行,我先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接你。”
“好。”
路漫出门了,孟水意看了眼手机,柏舟没发消息,也没再打电话。
她又气又悲,他就是欺负她没谈过恋爱,觉得她好拿捏,就应该听高宴的,及时斩断情丝,整理好感情。
她憋着气把碗洗完,沥干,收进碗柜。
又扫地拖地,擦窗户,把床单被套换了,总之,不让自己闲下来。以前她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是学习,现在是干家务。
门响了。
“谁啊?”孟水意放下抹布,凑到猫眼上看,却是意想不到的人。
她开了门,不看他的眼睛,“你不是有事吗?”
“怕你又挂我电话,或者拉黑,我干脆过来了。”他手头的事直接搁下了,从公司开车回来,微微蹲低身,和她平视,“生我气了?”
孟水意一下就心软了,嘴还硬着:“没有,刚刚是我妈来了。”
女孩俏生生地站在前面,头发扎成丸子,身上是条纯棉的睡裙,白色的底,印着朵朵小花。
柏舟情难自已,托着她的侧脸,倾过去,想亲她。
孟水意撇过脸,躲开了,甚至还后退几步,瞪着他。
眼中的防御,让他觉得陌生。
作者有话说:
其实沉默的爱也是指路漫和孟家和,他们没有说过,但他们都爱孟水意。
第三十二章
◎食髓知味◎
这回, 柏舟没有强迫她,上次本就是他不对。
手垂落,他轻轻叫她的名字, 似情人间的低喃,孟水意自我警示:都是迷惑。
柏舟问:“想听我解释吗?”
孟水意赌气地说:“我不想。”
她眼皮的红肿还没消, 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像被他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