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蓓蓓不是刻意,拿调料,就扫到那条转账信息,说:“给你钱啊?收着吧。”
“他给得太多了。”
孟水意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苏蓓蓓问:“给你小舅啊?”
“嗯,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孟水意脱掉围裙,绕过服务员与服务台,走出去。
周日晚上的商场顶热闹,附近餐馆多,她又走到消防通道。
响了几秒,就被对方接起。
她第一句就是中国式的开头语,“小舅,你吃饭了吗?”
柏舟听后一顿,是真关心,还是假客气,他听得出来,眼一垂,道:“打算去,你呢?”
“在和同学吃烤肉,”她脸对着墙,手指无意识地抠广告纸,“你怎么发那么多?”
“不多,不是要出去玩?”他声调散漫,“难得出去一次,别太亏待自己。”
孟水意上高中后,没时间没钱,也就没想法。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祁州郊区的草莓棚,是路漫同事家开的。
她还有更多的话想说,譬如,她是普通家境的女孩子,几千就够了。
忽的,她听到异常的动静。
孟水意握着手机,探头寻着声音来源,目光所及的楼道平台,站着一对相拥激吻的男女,情形劲爆,男方的手探入女方的衣服下摆,胸口处明显鼓起一块。
久待在象牙塔里,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
“我去……”只一眼,她就面红耳赤,来往的人虽少,可这也是公众场合啊。
对面的柏舟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孟水意放轻步子离开那里,“没什么,小舅,我要先过去了。”
“钱收了。”
他语气里,带了点命令式,她听着,却不生厌,“哦,好。”
孟水意落座,见她脸红红的,苏蓓蓓奇怪道:“咋了你?”
对好朋友,她没这方面的顾忌,如实说了。
苏蓓蓓笑她少见多怪,说:“是你太纯情了,成年男女,干柴烈火,很正常啦。”
她这时说起一则八卦:“我们画室有个女生,她多会玩你们知道吗?她复读了两年,换了七八个男朋友,都是有钱人,有的还有家室。”
说着,她压低声音:“我们不是早上去得早,晚上走得晚嘛,他们俩见面少,画室有个角落放石膏像的,经常在那ML,完事,男的跟没事人一样走了。”
孟水意眼神懵懂,“ML是什么?”
苏蓓蓓咬字清晰:“make love。”
孟水意脸更红了,在她的观念里,这种事得关起门来,在家做,怎么……
她又问:“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有次有人落了东西,回去取,就撞破了。那男的请我们画室的人吃了顿饭,当封口费,才没把这事捅到老师面前。”
高宴“噗”地笑出声,“那些石膏像多憋屈啊,目睹了那么多不该看的。”
苏蓓蓓愤愤的:“是我们好吗?不知道还好,我们要临摹的,鬼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想到就犯恶心。”
她还抖了抖。
孟水意问:“然后呢?”
苏蓓蓓转过脸看她,“水意你怎么跟好奇宝宝一样?我跟你说,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
“那你之前还劝我谈恋爱。”
“你要是玩玩不走心就无所谓啦。你太漂亮了,而且一看就是家教很好,没经历过什么社会黑暗的那种,我总担心你受骗。”
苏蓓蓓护短,孟水意能玩男人,却不能被玩。
这姑娘心眼实,为别人考虑得多,不喜欢于鑫爻倒好,他长得帅,谈着逗趣也不亏。
十几、二十岁谈的恋爱,难道一定要走到最后吗?
孟水意不理解她的恋爱观,“我不喜欢对方,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有人为了利用,有人为了开心,或者就是满足虚荣心,不是所有人都是相爱才谈恋爱的。”
高宴说:“她太现实了,别听她的,你要相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是有啊,可概率多小你知道吗?”
苏蓓蓓又泄了气,“算了,现在才哪跟哪,未来人生还长着呢,有那么多种可能性,某个人的例子并不能以偏概全。”
她举起杯子,和她气势相违和的是,里面装的是可乐,“那就祝我们以后都找到良人。”
高宴也举起来,“祝我们早日脱单。”
孟水意说:“祝我们学业有成,前途光明。”
苏蓓蓓哭笑不得:“水意,你的愿望也太老土了。”
孟水意眼神无辜,“这不好吗?”
“你说个发大财也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中间混了个家长。”
“那我换一个。”
孟水意低眉顺眼,想了想,须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就祝我们吃好饭,睡饱觉,身康体健,延年永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