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死沉死沉的?
路漫留神着她,问柏舟:“你还记得水意吗?你以前见过她的。”
是吗?孟水意竖起耳朵,她对他没半点印象。
柏舟不咸不淡地说:“当年她还小,才八、九岁吧。”
路漫叹了口气,“是啊,那个时候家和也还在,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一姑娘了。”
孟水意使劲搜刮有关他的回忆,无果。毕竟她记性不好,要不是父亲留有照片,她怕是连他的脸都不记得了。
家在四楼。
孟水意实在没力气了,停在三四楼中间的拐角,叉腰喘气。
路漫已经开了门,把行李放进屋里,准备搬第二趟。
孟水意突然想起件事:“没留人在下面看东西。”
“没有什么值钱的。”
应话的是柏舟,他出来,台阶只够他迈五六步,孟水意不由感叹腿长的好处。
路漫也跟下来,说她:“让你平时多锻炼,搬个东西喘成这样。”
孟水意撇嘴,“是真的很重。”
柏舟弯腰,轻而易举地带上去,人又下来,孟水意不作声了。
路漫摆摆手,“你留着看家吧。”
柏舟睨了眼她的外套,不可避免地,目光触及她的腿——长及膝盖的袜子上,一截白皙的大腿,藕节似的。
才入春,气温还没升上来。
不冷吗?
他顿了下,说:“衣服蹭脏了。”
孟水意不再意地拍了拍,拍去灰尘。
孟水意兀自进了屋子,格局和她家一样,只不过是呈对称的。
上一位住客搬走后,有几样旧家电没带走,上面落了一层薄灰。她四下找抹布之类的,没找到,干脆不坐了,站在门口。
房子时代久远,她看着天花板一块剥落的墙皮发呆。
这一趟,两人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了。
路漫去厨房冲了下手,挽起袖子,说:“我帮你搞卫生吧。”
“我叫人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话毕,他转过脸,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感冒几天了?”路漫关切道,“有药吗?”
“有,就是普通的受凉,没事。”
柏舟想了想,目光逡巡一轮,找到钱夹,他抽出两张纸币,递给孟水意。
他的手稳得一动不动,青筋凸起,好看得能当手模。美中不足的,是手背上一条已愈合的、长约三四公分的疤。
孟水意看着他的手发怔,不懂他的意思。
他说:“拿去买点零食吃。”
孟水意征求意见似的看了眼路漫。
路漫说:“长辈给你的,就接着吧。”
孟水意说:“谢谢小舅。”
柏舟转过身,蹲下去拆东西,脑后有一缕头发翘起来,孟水意看得犯强迫症,想帮他捋平。
路漫见状,说:“有事尽管叫我。”
“嗯。”
他语调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像个机器人。
一副赶人的姿态。
路漫带孟水意回家,门一关,孟水意便问:“你怎么有个这么年轻的弟弟?”
“说的什么话?”路漫去淘米煮饭,“我也不老好吗?”
孟水意摩挲着崭新纸币的边缘,倚着厨房门框,看她染得乌黑的密发,说:“是啊,女人四十一枝花。”
路漫纠正她:“我还没满四十。”
孟水意嘴甜地说:“所以,我同学老师都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路漫笑了,“今晚吃莲藕炖排骨、煎豆腐好吗?”
“好啊。”孟水意随口应,又问,“要叫小舅一起吃吗?”
“不用,我们吃我们的。”
“话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他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路漫在剁解过冻的排骨,刀与砧板相击,“咚咚”震天响,“你不记得也正常,我们回老家过年,就见了他一面。”
“噢。”
那他记性还真好。
路漫原本不太会下厨,都靠孟家和做饭,后来他去世,孟水意跟着路漫生活,迫不得已,她只能学着做。
不然,她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哎,水意,你去买点小米辣回来。”
她又看了眼孟水意,说:“你把衣服换了再去吧,就这么一套,别弄脏了。”
“没关系,明天不用穿这套了。”
上午学校召开百日誓师大会,要求他们穿制服,平时就穿普通运动款的。
孟水意出门时,又看了眼对门禁闭的大门,心道,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小舅,真是个怪人。
晚上,孟水意在房间写题。
路漫搞完卫生就在看电视,音量调得低,以免打扰孟水意这个高三生学习。
她写完一套文综试卷,对了下答案,正确率还不错,她这才拿起手机看。
苏蓓蓓发了一串消息,找她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