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歪着身子站在他身侧,巧笑倩兮,眼波流转,不知在说些什么。傅博之则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他闲闲的坐在那里,好不逍遥自在,像是在看戏。
贺兰止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连陪傅灵说话都是极刻板规矩的,虽不失礼,却看得出只是在尽职尽责的执行公事,仅此而已。
“姜二娘子!”
沉鱼回过头去,只见贺兰止正朝着她浅笑着,眼眸如春风化雨般温柔和婉。
沉鱼亦冲着他一笑,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傅灵见是沉鱼,不觉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更浓,道:“沉鱼表妹来了?”
她说着,没等沉鱼回答,便看向贺兰止,道:“大人,我去和表妹说说话,失陪了。”
贺兰止道:“郡主请自便。”
沉鱼见傅灵往过走,赶忙给傅维昭使眼色,傅维昭会意,便和卫不疑一道往后走了几步,隐到了人群之中。
傅灵走到沉鱼面前,只莞尔一笑,周遭便有不少男子看直了眼,自觉为她腾出个空挡来。
她上前几步在沉鱼身旁站好,娇笑着道:“表妹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沉鱼笑着道:“原是不想来的,只是无事可做,便来凑个趣。”
她说着,看了贺兰止一眼,道:“没扰到灵表姐吧?”
傅灵笑着道:“怎会?我原就觉得闷,如今表妹来了,有人陪着我说话正好。”
两人正说着,便听得城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宛如鼓点一般,密集如雨,却又浩荡如雷,是战马才有的声音。
众人神色一凛,都齐齐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城门豁然洞开,一人单骑率先入城,他着了一身戎装,脸上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随着他入城,他身后的一支队伍也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他们各个英姿勃发,只躬身骑着马,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卫家军!”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是卫家军啊!”
人群随之骚乱起来,后面的百姓推搡着,想要挤到前面来一睹卫家军的风貌。
沉鱼勉力维持着脚下不动,只盯着领头的那人瞧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
忽然,不知谁猛地推了沉鱼一下,沉鱼脚下不稳,身子顿时向前倾倒,她来不及反应,便整个人摔在了面前的道路上。
那人的马蹄声已近了,情急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收束马匹,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在沉鱼身上。
沉鱼赶忙伸手去挡,却无异于螳臂当车。战马的马蹄连钢铁都能踏碎,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娘?
就在沉鱼绝望之际,却见那人硬生生将战马拉了起来,战马前蹄抬起,整个身子竖直在空中,像是要踏破云霄。
战马嘶鸣着,鼻孔里喷出白色的气体,像是在纾解这猛然被困的情绪。
而在这一瞬间,她对上了他的眼眸。
那是一双很深的眸子,漆黑若暗夜,却又明亮如星辰。
沉鱼怔怔的望着这一切,她大脑里一片空白,连恐惧都忘记了。她只是望着他,很认真的望着他。
“沉鱼!”
贺兰止不知何时冲了过来,将她护在怀中。
马蹄踏了下来,却不是踏在沉鱼身上,而是侧转了马身,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而他身后的那些军士也都停了下来,那些难以驯服的战马在他们手中就像是寻常的小猫小狗,温顺至极。
贺兰止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沉鱼,关切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沉鱼这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事。”
可她的眼神却从未从那人脸上移开。
傅灵赶忙走过来,道:“表妹,你没事吧?”
沉鱼没回答,只是冲着人群中的傅维昭微微的点了点头,傅维昭会意,便很快带着卫不疑离开了。
贺兰止扶着沉鱼站起身来,才看向为首的那人,行礼道:“卫将军。”
那人微微颔首,道:“娘子可受伤了?”
沉鱼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略一犹豫,却见贺兰止已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护在了身后,道:“卫将军,我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将军,请将军即刻入宫,面见陛下。”
那人没说话,只看了眼身后的军士们。
贺兰止道:“将军放心,自有官员安置各位将士,为他们接风洗尘。”
“嗯。”那人没再多言,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沉鱼的脸,又看向傅灵,道:“你背后伤人,妨碍军务,致旁人险些受伤,该当何罪!”
傅灵以为自己的举动根本没人看见,骤然听得卫铮这样说,不觉慌神,道:“我没有……沉鱼表妹,你信我,人们这样推搡着,我又有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