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戳破她,开始还债了?
小姑娘浅色的眼睛水雾朦胧,睁开得比平时大了一圈,看起来不可置信,胆怯暗藏。
季夜鸣喉间溢出低低笑,语调听似宽容无奈:“既然别枝想,我若不答应,是不是又该生气了?”
此时已下车的陈尧将车门拉开,候在一旁。
冬夜冷风兜头灌进,沈别枝迅速捡起不小心丢掉的脑子,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比浅褐稍深一点的瞳孔骤缩。
她刚刚说了什么?!
简直是兔子主动跳进狼窝,上门送死,蠢到家了。
对上男人唇边意味不明的微笑,沈别枝脸通红,立马推开他的手:“我不想!我什么都没说。”
手忙脚乱从另一边下车。
陈尧扶着车门,瞧见这样的情形,本就面无表情的五官,越加刻板。
然而他此刻的内心,密密麻麻的都是弹幕“救救我、救救我”。
他下车那半分钟,发生了什么?
祈祷他没有打扰到先生的“闲情雅致”!
季夜鸣下车,抬眼瞧见衣袂飘扬的娇小身影,飞快跑进大门,留下阵阵茉莉花香,被晚风递到他鼻端。
像一只迫不及待,从花丛里飞出的蝴蝶。
陈尧站得溜直,浑身僵硬得像块陈年棺材板,小心觑着自己顶头老板。
隔着一尘不染的镜片,季夜鸣轻飘飘地凝他一眼。灯光下,银质的镜框反射出寒凉的光芒。
那一眼,让陈尧觉得,自己今晚就会遭到暗杀。
不,或许是直接让他去死。
沈别枝跑进大门,未来得及缓神,她就看到一大坨灰色毛绒的身影飞奔而来,浑身都毛都在飞扬起舞。
到她跟前急刹车,乖巧坐好。
出丑的烦恼瞬间云飞天外,沈别枝惊喜大叫:“季镇南。”
季镇南用大型犬特有的浑厚声音“汪”一下,表示回应。
它吐出长舌,抬头望着她笑,蓝灰色的眼亮晶晶地点缀着灯光。
沈别枝怦然心动,迫不及待伸出手,放在它脑袋顶一顿揉。
毛茸茸的狗头兴奋地蹭她手心,柔软热乎的触感,令她爱不释手。
沈别枝天生无法抵抗所有毛茸茸的大小动物。
季夜鸣养这么多犬,但碍于庄园太大,她并不能每天见到。
好在每年冬天,季镇南与其他狗狗都会被允许来这边玩耍,甚至直接住在这里。
夏天便只能住它们自己的房子。
所以,她很喜欢冬天。
季夜鸣将季镇南被训练得很好,见了主人不会像普通狗狗那样,兴奋跳起来或围着人东嗅西拱。
乖乖坐在地上任由她撸,像一个大号、会动的毛绒玩具。
沈别枝干脆蹲下,摸摸抱抱,怎么都不够。
等季夜鸣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璀璨灯光洒下,柔软的毛绒地毯,少女与犬,温馨如画。
季夜鸣没有欣赏太久。
他脱下黑色羊绒大衣与同色西装外套,高大身姿就着白衬衫与马甲,迈开西装裤管包裹的长腿,走进这幅画。
陈尧抱着一个礼盒,跟在身后。
沈别枝正抱着季镇南硕大的狗头,白皙纤细的手指揉捏着绒毛浅浅的狗耳朵,“DuangDuang”的Q弹手感。
季镇南的眼神忽然望向旁边,越发规矩地坐好,但眼神比刚刚见到她时更激动,比她拳头还大的肉垫狗爪克制不住地轻踩地毯。
沈别枝的手忽然被握住,光线明亮,她清晰地看见那手背上性感贲勃的青筋,昂贵表带下的腕骨坚硬凸起。
季夜鸣稍稍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先不玩儿了,来看看你的礼物。”
目光扫过一脸渴望地蹲在地上的季镇南,略顿,他用另只手拍拍它的脑袋。
“礼物?”沈别枝抬头,不久前惊醒的无措已经被毛绒绒治愈。
余光瞧见陈尧怀里抱着的盒子,上面印着C家的logo,她略感古怪地问:“季叔叔突然送我礼物做什么?”
陈尧把礼盒放到一张实木圆桌上,退到一旁,将空间腾给两人。
在季家工作多年的张姨也十分懂事,仅在主人家进门时递水拿衣服,这会儿已瞧不见人影。
听到小姑娘的疑惑,季夜鸣神色微妙地看她一眼,修长的指骨漫不经心地推了下眼镜。
男人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声音低沉温雅地说:“季叔叔向别枝承诺过的话,自然要作数。”
沈别枝愣了愣,觉得莫名奇妙。
承诺过的话?
她揣着不解,抽开白色盒子上黑色的绸带,真丝绸带落下垂在桌沿,在灯光下滑过缕缕流光。
揭开盒盖,将保护纸拿开,是一件冬款连衣裙,黑色丝绒质感,配上珍珠项链应该会很优雅,或许配烈焰鸟粉的海螺珠项链会更惊艳、更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