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大海,夜晚涨潮,海浪一次比一次汹涌,将沙滩里,趁黑夜出来爬行散步的贝壳卷进海水,又冲回岸边。
蓦地,前所未有的急浪打来,将纤细柔顺的海藻抛向沙滩,咸腥的海水淅沥沥从海藻里沥出,余剩泥泞湿润的一团。
沈别枝指甲掐着男人青筋贲勃的手臂,尖叫着爆发情绪:“我不想这样!”
她脸颊红似苹果,双眼蓄着水汽,眼眶氤红地瞪季夜鸣,哑着嗓冲他喊叫:“不想做你的宠物!”
她不要做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猫狗狗。
喜欢时,就抱在怀里宠爱。
不喜欢,或者说她可以带来利益时,就像三年前那样,将她抛弃,送人。
她不要被控制,必须要凌驾于季夜鸣之上,掌控自己,掌控他。
季夜鸣闻声微妙停下,他注视着沈别枝楚楚可怜的眼睛,沉哑温和的声调稍稍上扬:“宠物?”
沈别枝在几近窒息的余韵里,倔着小脸,瞪圆眼睛与他对视。
既已坦然说出,她就决不能认输。
好在,她处于令灵魂都颤抖的顶端时,仍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告诉他,她不想做他的宠物,所以要还清债务,与他两清。
而不是将心计和盘托出,与他说,她想要他低下高贵的头颅,想骑在他头上,踩在他脸上。
季夜鸣盯着她,认真地看了会,忽然笑了,笑声低低沉沉、松散磁性:“好,改天我会让人将你父亲的债务表发给你。”
无端透出一点,伺机而动的危险。
所谓债务,她那生理上的父亲入狱时,就足以证明,并未用她来抵。
可惜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关键时候,脑袋却不够用。
倒要瞧瞧,他的小茉莉,能跑多远。
听到他的话,沈别枝半信半疑,警惕看他,毕竟他又不是没有逗她玩儿的前科。
季夜鸣将她抱起来,拥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触碰她的脸颊,他唇边微微笑:“祝我的小茉莉好运。”
沈别枝梗着脖子:“谢谢。”
季夜鸣抬起她的脸,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唇瓣:“季叔叔祝别枝好运,愿你早日心想事成。”
他说着,已经出而复返,比之刚才,柔情许多。
达到了目的,沈别枝倒愿意腾出心来,享受这件事。
她搂着季夜鸣脖颈,也愿意与他贴贴,指尖轻轻按压他的后背,刚刚被她掐出的伤痕。
沈别枝脑袋浑浑地想。
她大概也不正常,想将痛楚给予他,也想在他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
季夜鸣说话算话,办事效率极高。
次日,徐岩州就把沈别枝那生理学父亲的债务单,发送到她微信里。
沈别枝看着巨额地款单,惊愕地睁大眼,这让她还一辈子,也还不完吧?
还好她已经改变主意,如果真要与他两清,恐怕还未两清,她就被腻了,而扫地出门。
沈别枝将好消息告诉祝染,出门与她见面,也没有受到阻拦。
倒是祝染见到她,眼神瞥向她开了春还系在脖子上的薄围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一晚上搞定季夜鸣那变态,付出不少吧?”
经这么一提醒,昨晚的画面就跟触碰到自动开关,不由自主地反复在她脑子里,循环立体播放。
沈别枝脸颊发烫,口头上半点不谦虚,故作可怜地说:“是啊,所以祝姐姐可要多给我钱。”
祝染“呲”地笑出:“放心,答应你的不会变,妹妹答应我的,可也别忘。”
沈别枝“嗯”一声:“知道啦。”
不就是再帮她演一部剧嘛。
合同敲定,季夜鸣要她拿回家给他看过后,再签。
这点事情上,沈别枝没有忤逆他,毕竟相比祝大小姐,她还是与季夜鸣更亲近,也更信任他。
并且,既然他已经答应,就不会卑劣地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签了约,沈别枝就突然忙起来,先是被祝染带去华染拍定妆照,然后给她安排表演课。
她每周末放学,都要去华染上课。
有时候,平日放学,也会去与男主对对剧本,梁婉彤日日抱怨她,都没时间跟她一起约会了。
沈别枝还没将事情告诉她。
毕竟整个剧组,就她定得最晚,也只她是纯新人,需要与其他演员,尤其是男主磨合。
最近一段时间,除去晚上睡觉,经常季夜鸣回家,都见不着沈别枝的人影。
所以她早上有课时,季夜鸣会“顺路”送她去学校,或者偶尔放学,亲自来接她。
三月份,沈别枝已经穿起单衣,连裙衣,配薄外套,从教学楼外的梯级跑下。
脚步欢快轻松,裙角飞扬,像一只漂亮展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