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没开主灯,适合睡眠的暖黄光线并不强烈,但茉莉花心,纯度极高的钻石仍旧闪着刺眼璀璨的光芒。
沈别枝茫然。
又是茉莉花。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茉莉花的含义仅代表自己。
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茉莉这种小清新花朵如此执着?
季夜鸣将她乌黑的长发拨到一边,手臂绕过脖颈,帮她把项链戴上。
高大伟岸的身姿俯身下来,宽阔的胸膛与肩臂,几乎将沈别枝包围起来。
她的脸触碰到他胸口,呼吸之间尽是温凉干净的男性味道,整个人都被浓郁微微苦的木质香裹在其中。
细链很短,吊坠只在沈别枝锁骨中间的位置,冰凉稍重。
她低头,几乎看不见。
想到季夜鸣偶尔一些变态的行为,沈别枝顿觉——
这不似项链,更像精美漂亮的项圈。
季夜鸣起身,幽邃漆黑的目光往下落,如赏名画般细致。
他抬起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触碰沈别枝细长光滑的颈,唇边微微淡笑:“很美,过几天上学,别枝就戴上它。”
沈别枝心里罗了一座山的好奇,对此没有回驳。
现在要休息,他又将项链取下,叫沈别枝躺下睡觉。
沈别枝终于忍不住问:“季叔叔很喜欢茉莉花吗?”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季夜鸣躺到她身侧,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脖颈、脸颊。
隔着暧昧朦胧的灯光,他看着沈别枝的澄亮的眼睛,声音似温水潺潺:“嗯,季叔叔很喜欢茉莉。”
语调是平常的语调,但少了个“花”,让沈别枝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为什么会有错觉,他说的不是花,而是人。
沈别枝压下走偏的心思,柔软的手心不在焉地从季夜鸣衣摆钻进。
她若无其事地又问:“季叔叔为什么会喜欢茉莉花?一点都不像你会喜欢的东西。”
抛除其他不说,季夜鸣的身材是真好,她喜欢他垒块分明的腹肌,还有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但猫对喜欢的东西,总忍不住欠欠地伸出手去够,兴奋之余,它们还会情难自控地露出一点点爪子轻挠。
季夜鸣如冰块棱角般的喉结缓慢滚动,他握着沈别枝的手,顺着利落贲勃的人鱼线内收的方向。
他吻了吻沈别枝的唇,就以这样的距离呢语问她:“那别枝觉得季叔叔该喜欢什么?”
沈别枝逐渐被手心温度烫红脸,脑子已被占用,她咬着唇想不出:“不知道。”
对上小姑娘晶莹如水的双眸,季夜鸣从容淡笑:“那季叔叔告诉别枝——”
“没有应该喜欢,只有喜欢。”
灯已经被关掉,两道微重的呼吸在静谧漆黑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每当这种情况,沈别枝都下意识往他身上靠,掩耳盗铃地埋在他怀里,含糊地“嗯嗯”点头,极其不走心。
仿佛这样就能回避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也正是这种情况,季夜鸣往往不会像平常一样依着她顺着她。
他坚硬修长的指骨捏住沈别枝的下颌,轻抬,迫使她与他直面对视。
季夜鸣饶有兴致地盯着少女胭脂氤氲的脸颊,如汗水浸过的双眸,微微张的唇瓣。
让他想起多年前,大雨滂沱里,那束没有被装饰过、被人扔弃的茉莉花。
花朵被风吹雨打落,叶片深绿伤痕累累,几乎快与积水深深的地砖融为一体。
如同十六岁刚来季家,迷路在季家花园,只能蹲在地上捂住脸哭泣的流浪猫。
却在雨过天晴的彩虹下,顽强地绽放幸存下来的花苞。
与眼前的少女一样。
休息了一个星期,沈别枝脚踝已经痊愈,季夜鸣叫家庭医生检查过后,告诉她可以去上学了。
低调的黑色卡宴,停在学校内青苔片片的露天停车场。
前两天下过一场雪,停车场地面小块方砖的细缝里,残留着细碎雪迹,混杂着深色的泥土。
下车后,陈尧自然地跟着她。
沈别枝停住脚步,他也停住,沈别枝继续走,他也继续走。
穿过绿花园小路,绕过孔子像,越过教学区内道。
沈别枝扭头盯他:“我上课你也跟着吗?”
对于季夜鸣找人“照顾”她上学这件事,她当然不爽。
她暂时没办法与季夜鸣作对,那就底层人民互相为难吧。
陈尧应对自如:“先生让我跟着别枝小姐。”
别枝小姐与先生的矛盾,锅全推给先生就对了。
沈别枝继续往通向教学楼的台阶上走,梯阶边落有桂花枯叶,一脚踩上去,“咔嚓”一声。
她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啊?那你干脆跟我一起去教室学舞蹈算了。”
陈尧轻咳:“学武可以,学舞不行,我身体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