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知道他去哪了?这一场比赛可是满蒙汉的子弟都要参加的。”大公主也顾不得细想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连忙追问道。
“在这儿比赛的,都是待选侍卫的子弟们,般迪呢,因着人品能力得皇上器重,已被选走了,不与我们在一块儿咯。”那钮祜禄阿灵阿说完,便“驾”了一声,驰马向前。
“等等!不与你们在一块了是怎么个意思?”大公主听得云里雾里,紧忙也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一呢,是提拔为近身侍卫,日后便在侍卫们中训练、值守了,往后自然就不与我们在一块了;二来呢,他眼下即刻要成亲了,皇上也要赏了京城的府邸给他住……”钮祜禄阿灵阿见引得大公主主动追上来,便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了起来。
“眼下即刻?怎么会这么急……?”大公主听了这个词,立即如雷击一般听了手中的缰绳,□□的白马也随即慢了下来。“你骗人,皇阿玛那还没动静呢,怎么你就先知道了?”
“嗨,这还有假!我们钮祜禄府当家的在户部当差,这种事情过礼部之前,要动哪门子的物资,账目都从户部走,自然是风吹草动都是知道的。”钮祜禄阿灵阿说得言之凿凿。
“你……骗人!”大公主瞧着他那张笑脸,便觉得背后一阵发冷,她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的,但这阿灵阿又说得如此真实……
一瞬间,她什么参加驯马比赛的心思都被一扫而空,心乱如麻间拨转马头,向围场边驰去,也不看人,险些将与自己骈行的钮祜禄阿灵阿所骑的青鹿毛马撞了个趔趄。
她一走,方才几个与钮祜禄阿灵阿凑在一起的要好哥们儿便又凑了上来。
“你跟大公主说什么了,她反应这么大?”
“就是,别藏着,快跟哥儿几个说说。”
钮祜禄阿灵阿一边瞧着匆匆远去的大公主的背影,转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一脸猥琐凑过来的家伙,顿时心生厌烦,赏了他们一人一个脑瓜崩。
待享受够了这几人磨着求自己捧自己,他才缓缓开了口:“我自然是叫大公主对那般迪死了心……他一个草原台吉的儿子,哪配得上大公主对他的心思?”
那几人中立刻有人哂笑:“人家般迪自己还没说要不要谢恩呢,皇上的指婚诏书也未曾下,你怎么就如此笃定了?”
阿灵阿却冷笑一声;“我自然是知道,他般迪本事大,自然心思也大,怎么会为了公主放弃大好前程?自然是指婚一个高门大户,再博一个在京的高官要好得多!我就不信他不会这么选,不过是提前与大公主将话说明白罢了。”
周围的八旗子弟有的赞他的手段的,有的嗤笑他想吃天鹅肉的,还有露出一脸谄媚地说:“若是兄弟你来日有机会做乘龙快婿,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弟兄啊!”
钮祜禄阿灵阿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痴人说梦。钮祜禄家是扶持着爱新觉罗家立足中原的大族之一,虽然如今因长姐薨逝,家族又送不进宫中旁的人,骤然没落了不少,比不上旁的几家,更不提朝中的汉族重臣的后起之秀。
他因家世自小选进宫伴读,与皇子们一同学问学武,如今看来,他终究是天资有限,从文武艺上得皇上青眼这一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便只能从旁的方面来努力了。
譬如被选为驸马,无异于一步登天,为家族的复起添砖加瓦。、
这样的机会,他可不愿意错过。
大公主拨马远远地回来了,她身边的染春便忙跑过去帮她牵马,将她从马上扶下来。
“公主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呢?不热身了吗?热身还有好一会呢……”染春帮她解了护腕,又帮她批了斗篷。
“不热了,也不比了,瞧着他们就心烦。”大公主气呼呼地将护腕解下,丢进染春的怀里,仿佛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也丢出去似的。
她走到玄烨案前,对着皇阿玛一礼,“皇阿玛,宣琬身子不适,就不比驯马了。”
玄烨点点头,示意她坐在旁边观赛,想了想,又叫梁九功去叫把张怀叫来,给大公主瞧瞧身子是否有恙。毕竟她平日里最喜欢在这样的比赛上露脸,这次倒主动退下来了,定是有什么古怪了。
而大公主则把目光望向了桌上一叠奏折模样的东西,只是与寻常她在皇阿玛书案上所见的不同,除了一列列的文字外,似乎还有绘着工笔图画?
“咦,这是什么?”大公主心生好奇,便伸手去拿。
“这——”淑岚万也没想到大公主没参加比赛,这时候回来了,刚想去阻止大公主去瞧那东西,不想玄烨却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大公主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这些东西也不必避着她说了。”玄烨指了指那桌上的几本东西,“这些是吏部整理呈上来的适龄八旗子弟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