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今日宫中有何事,只要不是绝密之事,总能打探得到。
甚至眼下也不见得他还毫不知情。
任云霓稍微松了松酸软的筋骨,抬眸问楚霰:“王爷今夜可要留宿?恕妾身在宫中耗力过甚,恐怕眼下难以好生伺候王爷了。”
她说完,楚霰一声不吭地转身,拂袖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
“王妃,”绿珠紧跟着问道,“王爷若是气着了该如何是好?”
“怎会?我说的可是句句事实,”任云霓躺回了榻上,她转头朝窗外高声道,“我们王爷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哪会同她一般见识?
院外的暗荫下,候着的人跟上了出来的楚霰的脚步,在后头轻声说道:“先帝倒是替王爷选了个好王妃。”
昔年还在老王府时,还是王爷的代帝就瞧不惯自己最为优秀的儿子唯余那一丝的美中不足。说到底还是年少气盛过于儿女情长。
故而代帝登基后,第一桩赐婚就是将太子妃的妹妹任四娘赐给了自己的儿子做王妃,可谓是用心良苦般的以毒攻毒,有意敲打自己的儿子,望他以此从往事中走出来,专心过自己的大好日子。
而如今看来,现在的王妃确实是个心性坚韧的当家女主子,有时候真能作王爷的警醒钟,里里外外瞧着都能对王爷大有裨益。
“先帝?”一路无言的楚霰突然讽刺地问了句,“你说的是哪个‘先帝’?”
自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史书上对待他生父代帝的记撰,板上钉钉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判言。
他这话本就是无需回答的含义。
身后的暗影也不再多言。
回去的半道上,楚霰忽又提到:“再去查查咸池殿。为何她对那个小小的经美人不敢怠慢。”
他指的自然是太子妃任云霏。
“是。”
*
咸毓转天是被疼醒的。她浑身上下剧痛无比,这种史无前例的伤痛,像是跑了无数圈马拉松,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报废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她这种咸鱼不太能够承受得住的。
她躺在床榻上,疼得失去表情管理,只能无助地问团儿:“团儿,你说我是不是要成植物人了?”
团儿怎知“植物人”为何物,但不妨碍她连夜以来的哀痛,见一夜过后醒来的美人喊疼,小宫女的眼泪珠子又哗啦啦掉了起来。
咸毓连忙安抚。
哎也是,她自己搞砸了自己,还是不要连累团儿替她心疼了。
而且她也不过是昨天嗨过头罢了。归根结底还是她喝了那个大补的神药才导致的活力四射。
咸毓刚惦记着之前那个“悬壶济世”的医官,没想到人家午时前就又来了。
这回身后还跟着宫女。但总看着这医官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
咸毓开口拦住了他的请安,像个僵尸一样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仰天问他,先前的药她能不吃了吗?
医官连连应喏,说一切都由她自己决断。
咸毓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吃皇粮的工作不好做啊。分明现在浑身疼的是她,对方一个专业人士却不敢再开处方了。显然是怕担着责任。
可见多么的谨小慎微。
接着那医官果然在三言两语后就要撤了,只留了身后之人。
咸毓才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不是宫女,是一名医女。
该医女擅针灸,说是专门过来替经美人扎针,活血化瘀,助她早日缓解躯体酸痛的。
咸毓大为欢迎,立马就邀请人家对她动手吧。
她一边被扎针,一边同新来的医女唠嗑。可人家女学霸也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冷人士,像是很多事情都无可奉告似的。
咸毓只听说了她是前头那医官的徒弟,以及这医女稍后还要去东宫替太子妃扎针。
这年代培养出个优秀的医女确实少见,而且正好还是个擅长针灸的,必然很抢手。咸毓当然理解,所以也没多粘着资源,她被扎完后就叫医女赶快去下一趟的东宫吧。
咸毓也知道,说起来昨天是她玩得有点猛了。
而她是靠着大补药吊起来的诡异力气,也不知道太子妃她们有没有受伤?
不过现在她也没精力关注别人了,她只想躺尸,恨不得在床榻上一眼万年。
本以为接下来就没有人来了,没想到午后,殿里竟然又来了新的客人。
而且是个半生不熟的,裴順仪。
咸毓既惊讶又有心无力的招待人。
咸毓穿过来唯一一次同这个裴順仪打照面,就是上次那回北苑的马球赛。那时候她忙着应付主线的人物们,对这个裴順仪也没留下多少印象。
眼下看来,如果说昨天女主女二是借着她的假病的由头过来探病的,那么今天的裴順仪好像真的是因为她的肌无力来探望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