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假惺惺了!我撞没撞到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离刚才因着一时情急手上的针头都忘记了拔,鹿宁这一甩刚好使她的手往针头的反方向打去,针尖与皮肉的短暂碰触,让她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见她这样,鹿宁的叫嚣也短暂地停了片刻,紧抿着嘴,神色复杂地看了面色痛苦的林离几眼。
半晌,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狼狈,你不应该最开心吗?为什么还要帮我?”
这一声她难得地问得平静,语气里有着深深的不解。
要换做是林离摔了,她没落井下石地大笑就算是好的了。怎么还会去急着阻止?
她实在是没想通。
林离此时已将针头从手背上取下,面色有些苍白,听罢只是不以为意地轻声道:“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鹿宁被这句噎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解惑。
“你难道不恨我吗?毕竟当初是我一手造成了你和听澜的分开,甚至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阻止她回来见你。”
林离照例答得平静,有些虚弱地坐在床边:“对你,我自然是有恨的。不过当年的分开不止是有你的因素,也因为我们彼此的不成熟。我没必要一直在这种事情上跟你较劲。”
“哼,你在看不起我吗?”鹿宁瞬间给自己重新找了个怨恨的理由。
林离闻声抬眼看她,似是有些无奈:“鹿宁,从来就没有人要看不起你。你为什么一直看不清这一点?”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认为鹿宁是一个颇有心计、阴险狡诈的某某,但是在这么久的直接相处以来,她只觉得她是一个自卑到极点,极力想获得他人认同却用错了方法的女生。
也因此,她连恨都顾不上,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惜。
“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鹿宁的歇斯底里再次回归,抬手直直地指着林离登时又是一顿叫嚣。
不过此时林离似是有些疲累,不想再被她的情绪带着走,只淡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赵曼在哪里了吗?”
话题被轻飘飘地一转,鹿宁又是一阵气结。
虽然知道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但眼下她又不想这么轻易地将对话终结,搞得像是自己认输了一样。
“可以,当然可以。”鹿宁秀眉一挑,又问,“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找她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说你刚才在门外听到了吗?”林离眸光里不由带上了不解。
“听是听到了,但是并不全面。我总得知道我把赵曼交给你们,你们会对她做什么吧。”
林离见着鹿宁这般又准备胡搅蛮缠的样子,渐渐地也有了些情绪。
当下目光灼灼地盯向鹿宁,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找到她,我才能找到将我‘送’到这里来的男人。”
见状,鹿宁难得地怔了怔。
片刻,敏感地捕捉到她话里的重音,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当下原地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还是不想说,那就走吧。”林离以为她是在想着如何拖延,终是下了逐客令。
她这段时间睡得极少,刚才只是一直硬撑着,此刻一阵心绪烦乱,只想好好休息。
“赵曼就在张建郊区的一间名叫忘忧的别墅里。我昨天刚见过。”半晌,鹿宁轻声说道。似是也有些累了,声音里添了几分无力。
没料到能得到答案,林离抬眼看她,面上有一些惊讶。
“谢谢。”
鹿宁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将垂到手肘的包带重又拉至肩膀,不紧不慢地拖着步子往门外走去。
待走出好几步,她又转过身看了林离一眼,缓缓说道:“林离,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怀孕了?”
虽是淡淡的问询,但语气里已经有了八分的笃定。
“上次我看到了那张化验单。”
鹿宁眸色渐深,甚至变得极为复杂。
她早该发现的。
从林离一开始莫名地叮嘱自己好好休息,从她那止不住的怜悯目光,以及她见自己要撞到桌角下意识的反应,她早该发现的。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她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只有我知道。”
鹿宁闻声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受控地笑了。
不过,这个笑里既没有得意也没有嘲讽,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你知不知道原本这时候我应该躺着出去,然后带着痛意和门外早就等着的一堆记者说是你失手推了我,才使我受了伤?
等到时机成熟,网上的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了,我会到我联系好的医生那里做人流手术。然后我还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明星女神,而你只是一个背负着骂名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