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箱子的人站在他旁边,估计有四五秒,才问:“谁送来的?”
狄明转头,才见是薛涵敬托着箱子。
“哦,是个叫关傩的女人,还有她女儿。她说是……礼物。”狄明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寿星的喜气。
薛涵敬闻言,目光颇为复杂地落在箱子上。良久,将手中搭着的外套放在狄明桌上,箱子放在旁边,上面挂着只小锁头,纯银的,不值钱,但做成了莲花的造型,手工精致。薛涵敬用手一扭就开了,在狄明的注视下,揭开了盒盖。
里面是只螃蟹。
翡翠螃蟹,有薛涵敬的手那么大,绿得像在流。惟妙惟肖,就连蟹壳的硬刺都做出来了。狄明被那通透的水头晃了眼,就连他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漂亮,那只小麒麟、关傩的手镯、老妖精的天女像,都成了边角料。
“喜欢?”薛涵敬看他。
“好看。”狄明承认。
薛涵敬把盒子盖上,屈指敲了敲,就连这块紫檀木都价值不菲。
“拿回去吧。”
“嗯,李少校说让我打了封条……”
“你拿回去吧,”薛涵敬拿起外套,又搭回臂弯,“不用退了。”
狄明固然很喜欢,但在这份礼物带有明显的未知秘密和指向性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贪婪。薛涵敬见他不要,也没多推让,选择权一并转交,就转身出门了。才到电梯外,就从反光里看到狄明远远的影子,薛涵敬没回头,狄明也知道他们在倒影里对视。狄明感觉自己胸膛到小腹那条长长的伤疤在灼烫刺痒,像是穿过鱼内脏的线,让他每次与薛涵敬相处都被牵扯全身知觉。
但他也只能想着多看一会儿。他在想要不要和薛涵敬说生日快乐,但对方就这样进电梯,对视,关门,狄明也不曾踏出一步。他咀嚼着两个月以来吃惯了的正常的相处,薛涵敬待他与他待薛涵敬,从病房里那次喂饭后就像吃掉所有温存扔掉残羹剩饭,只剩光光碗底,洗得干净如新仿佛什么都没有。狄明常常抚摸自己的伤疤,在愈合时揭下结痂,徒劳地让它维持新鲜。他知道自己只是寂寞,就像吃了最好用的止痛药后愈演愈烈的无法干预的头痛,他还是会想薛涵敬,想他袋鼠育儿的胸膛和干燥温暖的手,他还是会渴求这些,因为他就想要这个。
狄明回到办公室,揭开盖子抚摸那只螃蟹,一整块料子透到蟹钳尖尖,雕琢得非常惊细完美。
他还是没拿出来,就放在那里,盖盖子,贴封条,如果薛涵敬让他自己做决定,那他还是选择原物奉还。
第29章 二十八
薛涵敬的吻落在狄明汗湿的后颈,他头发剪短后没了遮盖,向下就变得坦荡轻易。薛涵敬吻到肩胛的胎记,被伤疤分割成四块,丑陋的交叉让那朵蝴蝶兰变得扭曲,像用手攥过,汁水都流出去了,从花蕊花瓣,花的每一次颤抖,流出去了。
“瘦很多,明明。”薛涵敬含住他的耳廓,喘息隐忍。
动作不是很快,也没都插进去,有戴套,润滑多得顺着垂软阴唇往下滴。
狄明全身蒸得通红,伏在主卧那张大床上,神志不清。他含着薛涵敬的手指,嘬得滋滋响,直到对方拍拍他屁股才记得要松口,舔湿的指尖抽出来,带着圈不甚鲜明牙印。
就是这样。狄明把脸颊埋在微凉床单上,在薛涵敬捏住他的腰一下一下顶得他哑着嗓子叫出来,他才在意乱情迷里找到自己震动的灵魂。
分辨喝醉的人的方法,问他喝醉了吗。
如果说“没醉”,可能是没有喝醉。
如果说“我没醉,我没醉”,那一定是醉了。
狄明不但强调我,还要重复,还重复了三次,终于在电话听筒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少爷我头真的好痛,你可以带枪来打死我吗。
电话是李崧接的。薛涵敬这几天忙得几乎只在车上睡觉家里换衣服洗澡,每天往返于新北和莲台之间甚至有时候一天都要走几趟。这天难得他回来得早,收拾完就上床关灯。李崧才准备开车走,就听见电话响,以飞身扑橄榄球的速度去扑了那叮铃铃的炸弹,听见对面的醉话皱眉。他不能对工作内容有个人情绪,但决定不把醉鬼的话当工作,挂断就当没发生。
“给我。”
薛涵敬还没睡熟,他对电话铃声很敏感,硬生生被从睡意里扯起来,这时间还敢打电话的也就只有狄明。
李崧把电话递过去,薛涵敬听那边嘟嘟囔囔的声音,酒气都要从扬声器里飘出来了。
记喝不记打。
“把窗关好,坐下来等。”薛涵敬示意李崧去拿外套。
“流血了。”
“什么?”
“流血了。”狄明嘟囔着,好像离听筒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