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先生支着下巴,笑说:“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常听家里人说他洁身自好,公子哥的坏习性一点不沾。不抽烟不酗酒,也不滥交,在我们结婚之前,身边就只有一个性伴侣。那个时候,尽管我不愿意结婚,对他却也无恶感,他的温柔同样蒙蔽了我。
我还记得那是个长相白净的omega,在一所大学里任教,我听过他的讲座,为人孤高、清傲,俨然一朵高岭之花。
而我与他初次见面,是在婚后不久的一天,我从剧院回到家休息,那天正好是我和霍仲希见面的日子,我们约定好一个月见一次。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做完便分房睡了,可这个时候,忽然有内线电话打进来,说有位可疑的男子在屋外徘徊,被抓住后还说与霍先生相识。
那个omega穿着一件长款风衣,里面却是赤裸裸的。他把自己的上半身捆缚住,勒出艳红的痕迹,腰上环着一圈银色的腰链,链子垂下的一端插进了马眼中。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那个omega对霍仲希病态的痴恋,与我曾见过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那时他眼神软得像烘烤过的棉花糖。
他伏在霍仲希膝头,哭诉着对他的思念,卑微地祈求一点爱与怜悯。他们的姿势,像是主与仆、君与奴。
我一直知道霍仲希的小秘密,但作为合约夫妻,我并不在意他的这点小癖好,甚至有些羡慕他调教人的手段,因为那时我养了只不太乖的小狗,动不动就要反咬一口。
我原以为霍仲希面对这样绵绵的情谊会头疼一阵,谁想他只是淡定地坐在那,神情温柔又冷漠,像一位慈悲的君主,杀伐果断藏在内里。
他没有去搀扶omega,任由他心碎地哭泣。直到最后才替他掖好衣领说,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伤心,风度都不要了。
那omega走后,我见到霍仲希不经意地用手扫过他枕过的地方,我想那大概是他下意识的动作,直到这时我才想明白,薄情才是这alpha的本质。
不过我也看懂了,最顶级的调教,不是限制伴侣的人身自由和社交,也不是囚禁、捆绑等低级招数。你知道印刻现象吗?动物幼崽刚出生时,会对最初能看到的生物产生依恋之情。我想霍仲希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在那个omega的脑海里打上了一个印记,这是个心理上的印记,比生理上的标记更不容易撼动。它无时无刻传达给omega一种思想,你只属于我,只能属于我。”
戚在野听罢抿唇,“你也给我打过这个印记吗?”
小兰先生尴尬地笑了两声,“你这重点抓的......我没有。不是不想,是学不来他那一套。我有察觉过他对你的兴趣,你呢,有没有察觉到他试图给你打印记?”
“没有。”
“那你要小心哦,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人。”小兰先生与他耳语,“猎人的陷阱无处不在,说不定他的印记,已经悄悄给你打上了。”
“你出来!”
门忽然“砰”得打开,一时间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
祝鹤像是匆忙跑过来的,气息粗沉、额发凌乱,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戚在野,重复说道:“你出来,我有东西给你。”
伯爵表现得像所有熊孩子的家长,头疼又无奈,他向戚在野的方向挥手,“以后你就是他长辈了,代我去好好管教他吧。”
小兰先生好整以暇地看戏,“需要帮忙吗?”
“不了,我能解决。”
祝鹤压抑着怒气等戚在野走近,却发现对方有意与自己错开视线,于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你不敢看我。”
戚在野抬头注视他,“没有。”
两人来到书房外的走廊,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一开始谁也没开口,就只是默默地对视,祝鹤看着他,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
戚在野背靠墙,抱着手臂垂下目光,“你是被我连累的,即便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去救。”
祝鹤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深深吸气,“你和那个老东西在一起,到底是故意气我,还是为了那口井?”
戚在野默默一叹,平静地说:“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去打舌钉的时候、在你觉得我是块绊脚石妨碍你自由的时候、在你想到“不如分开一段时间”以应付伯爵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刻心疼过我的处境?
你那么聪明,应该不难猜到我正在经历什么,可你一句没问过、一条短信都懒得回我。不是只有你觉得不自由,不是只有你觉得委屈。”
祝鹤语塞,嘴唇颤了颤,想辩解,却终是陷入沉默。
“木已成舟,你再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祝鹤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深深凝视戚在野的双眼,“如果我说,我愿意跟你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