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马上要来了,珍妮和燕子没有住的地方,于是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屋主是个屠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左手上还有一处贯穿性刀疤,或许是曾惹过哪个厉害人物。他对珍妮说:“我的房子住不下那么多人。”
珍妮告诉屠夫,燕子快死了,而且暴雪要来了,她只求一点食物和一个夜晚。
屠夫很不耐烦地大骂,“如果我有大房子,你就是捅了燕子窝也没问题;如果我有足够的面粉,我一定天天去广场给鸟儿们撒面包屑。大雪要来了,如果救它需要我来付出代价,那我一定会在救它前先杀死它。走吧小beta,我不会收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可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让一只快死掉的鸟进我家门。”
戚在野稍稍坐直身体,并且不自觉地倾向霍仲希,“然后呢?他们躲过大雪了吗?”
霍仲希站在床边,目光低垂,伸出手指慢慢描摹着戚在野的脸部轮廓,对方听得极其认真,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珍妮带着燕子,敲开了另一户人家的门。那一晚,珍妮用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换取了一夜的居住权。”
戚在野倒吸气,手中的勺子狠狠在碗沿上嗑出一声响,“这不是珍妮的故事。”
“这就是珍妮的故事。”
后来,珍妮借住的人家,被大雪压塌了屋顶,主人被房梁砸死,珍妮经历了怀孕又流产,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最后,她在春天到来前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可能是去了春天里,也可能就枯萎在了这个冬天。
“她死了?”
霍仲希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不过所有人最后都会枯萎,没有人永远能在冬天过后找到下一个春天。难受了?”
戚在野点点头,“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珍妮》的上册,行文间充满了希望、勇气和爱,而下册则描述了大量的人性黑暗面,完全颠覆了上册所坚持的理念,作为一本子供向读物,不能出版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既然没有出版……“那霍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结局的?”
“作者是我朋友,写下册的那一年,他精神状态不大好。”
“那他现在还好吗?”
“自杀了。”
戚在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他放下粥碗,一声不吭地扯高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霍仲希宽慰,“不至于的,死亡于他而言是种解脱。”他在床边坐下,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戚在野伸出来手来拨开他,却反被对方捉住了手腕,“情绪不是这样发泄的,出来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
“说说……”霍仲希摩挲一下他的腕骨,“你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那道贯穿手掌的伤疤,宽度在4厘米左右,看着像匕首造成的。
戚在野身体一僵,立刻从脑海深处挖出一段遥远的记忆,甚至忘记了抽回手。
“小杂种,你他妈是哪只手开的枪,这只吗?”
“一枪还你一刀,不过分吧。”
“你可真是个疯子,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屠夫,下手又快又狠,老子半个肩膀都差点被你轰没了!”
霍仲希捏了捏他的手,“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戚在野久久没动静,霍仲希拉开被子,发现他乱发遮眼,红了一圈眼眶,眼睛大大地睁着,视线却没有焦距。
“为什么哭呢?因为失恋,还是因为听到了不合心意的故事结局,又或是喜爱的作者去世?”霍仲希吻了吻戚在野手上的疤,又俯身去帮他整理头发,那头红发被汗打湿得卷卷的。
“你在发抖,是冷吗?”他的吻落在戚在野眼尾处,慢慢又游移到鼻尖,再是唇边,就在要贴上那瓣唇时,戚在野说:“如果屠夫有足够的面包,你觉得他会收留珍妮吗?”
“会的,没人会想做坏人,除非他逼不得已。”说话间,霍仲希的手探进了他衣服下摆,摩挲在他腰间的旧疤处。
戚在野陷入迷茫,喃喃地重复着他说的话,“逼不得已......”他双唇被霍仲希含住,又轻轻撬开吸吮舌尖,因此说话含含糊糊的。
戚在野也不知道他和霍仲希是怎么开始。最初,他有些浑噩,还觉得冷,可这个吻让他很舒服,于是半推半就接受了。慢慢的,他热了起来,他们仍相拥在一起,没有衣服间隔的皮肤紧紧相贴,传递着热度、交融着汗水。
这是戚在野第一次在床上抚摸霍仲希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和热度。
这股热度是滚烫的,如岩浆灌进他的身体,沸腾了他的血液、融化了他的血骨;这股力量又是骇人的,如狂风暴雨在征伐,又像杵捣着臼,磨出了水,又立刻被捣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