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戚在野趁着休息天联系上了周少蕴,一开始在电话对面,戚在野连招呼都不知该怎么打,喉咙又紧又涩。
“你好,哪位?”周少蕴耐心地重复一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老师。”小妹抱着戚在野的胳膊,仰头对着电话听筒轻轻喊了一声,“老师,小羽来了。”
周少蕴的呼吸很明显停顿了一刹,接着电话里传来了颤抖的哭声。
许久周少蕴才平复好情绪,在了解到兄妹俩的困境后,立刻答应帮戚在羽入学。最后在电话挂断前,她提出要请兄妹俩吃饭,戚在野没理由拒绝,便就答应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一顿饭,酿成了周少蕴一生的遗憾。
*
“你说你认识祝鹤?”戚在野说。
“唔,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回。”丛容回忆着说,“前几年有个舞团来我们剧院表演,那时我还在那里做清洁工,临时被拉去了后台帮忙换衣服,几个小群演正在讨论最近发生的一桩轶事。
说有个15、6岁的学生突然在家分化,偏巧母亲出门了,打了许多电话也不接,最后只得联系自己的同学。可等同学赶来却是已经晚了。那学生在痛苦中完成了分化,成为了一名beta,接着还发起了高烧,原因是腺体发炎,最后还——烧聋了一只耳朵。”
一个很难过的故事,戚在野轻轻一叹。
“那天下班后,我买了果篮去看望那个学生。”
戚在野诧异,“你认识他?”
丛容的烟头燃烧尽,他扔在草丛间,“我不认识,你认识。他就是周少蕴的小儿子许相淳。我当时一听他们说,就知道许相淳出事那晚,周少蕴不在身边的原因是因为你俩。我怕周少蕴因为这件事迁怒到你,继而影响到小妹上学,就想代你们去探望探望,结果到了医院我看到——”
电梯一开,一个年轻的beta就扑了进来,吓得丛容后退一大步,抱紧果篮缩在电梯一角。
他情绪很不稳定,后脖颈覆盖着厚厚一层纱布,发了疯似的摁按钮,周围有人被吓到,忙不迭地逃出电梯。
这时几个保安冲了进来,将beta制服住,因不好使用蛮力,只能好言劝慰他回房。
“相淳!”
又一个年轻男孩扑了进来,他是个alpha,身上带着软绵绵的甜香,这让丛容想起了那晚吃的奶油蛋糕。
“祝鹤……”那beta颤抖着哭,一会捂着耳朵喊痛,一会又说全身没力气,到最后一直在哭喊妈妈。
年轻的alpha抱着他安慰,慢慢的他情绪才稳定下来,他虚弱地啜泣,“外人永远比我重要,名声永远比我重要,没有比妈妈更虚伪的人了。”
仅凭这三言两语,丛容就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他怕许相淳再度受到刺激,就没有将果篮送到跟前,悄悄放在房外就走了。
临走时,他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用小刀把自己的腺体割得血肉模糊。”
“腺体发炎么,疼起来是真要命。还听说那个alpha背他过来的时候,血稀稀拉拉流了一地。”
“这孩子父母呢,怎么是朋友送来的?”
“不称职呗,不过这朋友倒是有情有义,昨晚守了一夜。”
……
戚在野听到这诧异万分,“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当然是因为了解你。周老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间接原因还是因为你,你知道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往后再有事也决计不会麻烦她了。”
戚在野心里乱了,同时面上露出不悦,“那你也不该不说,人家帮我们又不是应该的。老师家里出了事,我们还跟吸血虫似的扒着人家,人家心里就好受了?”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丛容一脸无所谓,“你要怪就怪吧,反正都过去那么久了。”
戚在野转身走了,不过几步后又回头,“那口井你别再想着找买家了。”
丛容依旧是那个姿势,又点了支烟问:“为什么?”
三言两语难说清,戚在野只道:“晚上电话里说。”
“现在为什么不说,你要去哪?”
“买床。”
还在门外,祝鹤和许相淳就闻到了屋里传来的饭菜香。
两人跟着香味来到厨房,见戚在野正在做菌菇汤,祝鹤立刻又想贴上去,却不料被对方递了柄汤勺过来,并被嘱咐道:“你看着点火。”
“你跟我来。”这是戚在野对许相淳说的。
书房被布置成了卧室,摆了张新床进去,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松松软软还带着阳光的香气。
“以后你睡这。”
“以后?”许相淳坐在床上弹了两下,乐了,“居然还能有“以后”,我当你讨厌我呢。”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