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那便好。”
华服女子在听到两人的这番回答后,终于在最上面的贵妃椅上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盏。
只是那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门口。
很快,一辆顶坠有宝珠的华丽香车停在这府邸的正门口,门外的三级台阶上,站了十多个女子。
随着青绿跳下车,将香车后面的纱帘掀起,将一‘条’像是虫子一样扭动的人影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待众人看清了,才发现这是个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的锦衣华服,但却没个正经样子,尤其是那一头乌发此刻分外凌乱,双手双脚被五花大绑,
嘴巴还被塞了一处绢布。
“*&%#?@%?#…”元笙笙脚着地之后就冲这青乌咽乌咽地说着什么,却被青绿无情打断。
她连瞧都不瞧元笙笙一眼,直接将车帘放下,拿起一块黑布套在了她头上,
接着扛着她就进了府门。
元笙笙在她肩上也不老实,双脚不停的扭动,在拍打着青绿的背,但即便如此,青绿依旧扛着笙笙却走的是健步如飞,就连经过铺满了鹅卵石的园子也如履平地,
“阁主,人,青绿已经带到。”
她说完后,便将肩头的元笙笙放在了前厅中中央的太师椅上。
“青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华服女人一脸的威严,出声呵斥着她。
青绿双手抱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青绿是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什么叫没有办法?”
“还望阁主恕罪,这元小姐实在活泼的紧,这一路上共逃跑了十一回,其中有三次跳船,五次装病吓人,在汴京码头装晕,甚至还偷溜下马车,属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只好用绳子绑了过来。”
“……”
许是中年妇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大概还以为是因为澄迁的缘故,才故意苛责于她,
所以惩罚的话都到了嘴边,又给生生的吞了回去。
妇人上前亲自将蒙在笙笙头上的黑布拿下来。
脸上的黑布被摘下来的一瞬间,元笙笙被忽如其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随即,模糊的视线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她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
女人长相英气,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可见应当是保养的极好,此刻她正双眼深沉的望着自己,
那种慈爱的模样让笙笙有些汗毛直立。
女人就这样望着她,半晌,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接着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但又小心翼翼的不敢上前。
“锦棉,她很像,真的很像。”
***
夜晚,后花园假山上的凉亭中,换了一身劲装的青绿找到了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的澄迁,
她也默默坐下陪着她,随后也翻开了一个白玉酒盅,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澄迁,劝道:“少喝点。”
见澄迁没反应,青绿顿了顿,又说:“我知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所以这一路上,我可没让她好过,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气。况且——
“我还调戏了她的心上人,很是解气。”
“青绿。”澄迁眼眸抬起,只看了青绿一眼,便摆摆手,“我知道你仗义,但却没必要,我……其实,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了。”
澄迁说着,喝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入喉,也勾起了她的思绪。
她看着深蓝夜空中的群星点点,眼神中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她本就是小爹生的,
自小就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虽然这姐姐她从没见过。不仅是娘亲,就连爹爹都说,以后的姐姐是要回来的,整个元家都是她的,做妹妹的要谨守本份,不可逾矩。
当初,娘被人冤枉,还未定罪之时,恐生意外,便让几个亲信将当时呱呱坠地的元笙笙送走了。
姐姐更是在懂事之前,一直当作男子娇养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两个老仆抱走了,之后更是去了联系。
再然后,娘当时的正夫因为思念孩子不久后便亡故了,最后不得已纳了爹爹为正君。
霸占了这么多年的嫡小姐身份的她,不是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可是为什么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这心里,
还是这般的难受。
分明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让饱受思念之苦的娘亲看看,她不止有一个女儿,她还有她。
可等到爹爹被抬成正君之时,她又想着,也许她能得到的更多,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元笙笙的到来打碎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些妄念都是因为她的贪欲,
也许,从一开始,她从未得到过这些就好了。
从未得到,又怎会失去?
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难受。ʝƨ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