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怎么死呢?不过在你死之前,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此刻她心底最大的疑问便是这之前她在假冒祭司时说过,自己与她年轻时很是相似。
这般想着,她抬起眸子开始上下打量阿苗,这张脸和之前老妇人的脸全然不同,甚至眉骨都不甚相似。
那张有些沧桑的脸透过眉眼尚能依稀赏出些艳丽丰姿,可这张脸最多只能道一句颇有些姿色,和那些倾国倾城的容颜比起来是断然不能够的。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登时想起郁起云随口说过的话,她是只蛇妖。
“你真实的脸不长这样吧?”
阿苗脸上笑容渐深,“自然,不过我对容颜已经不太追求了,曾经我最引以为傲的是它,现在我最为唾弃的也是它。”
“数个深露霜寒之夜里,我曾立于山巅俯瞰人间,也走过西域黄沙、江南水乡、华山夹雪,到头来发现人间就是一场闹市,那些光鲜亮丽的事物于闹市之上往往更得青睐。”
阿苗闭了闭眼,“不过,总有人不在乎的。”
“你不会是说那个叫做戚珩的男人吧?”云笙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问道。
“云姑娘,我活了近百年了,见过的景、碰上的事、遇上的人可比你多的多了。”
阿苗行至窗前,绿意飞散于枝鞘,上停着只白鸟,羽色纯白亮丽几乎没有杂毛,正转动小眼安静地凝望着她。
许久,它离开枝头于半空徘徊着,低低扑闪着,略略振翅后隐入云端,与那茫茫苍天上飘荡着的浮云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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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尽管肆意妄为◎
清丽婉转的一声啼鸣飘荡于云霄, 阿苗手中浮现一串木珠,珠子圆润饱满隐隐望去还流转着紫光。
“这里头有我种下的蛊, 你只需要随身带着就能掩去气息。”
她将珠子塞至云笙手里, 眸子里散着温柔。
云笙攥着这串木珠,眼里满是不解:“你这么擅长蛊术,那之前的那个大祭司也是假的吗?”
阿苗点头:“是, 那是我炼制的木偶, 只用注入一丝魂力便可以以假乱真,就如同意识尚存的影子。”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替你保护他顺道送上这么一封信?那你为何自己不去,又为何选上我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她爱慕之人,若是两人相识,他们大可以相坐于檐下再趁着烛火摇曳之时再互诉情义,而不是像现在困在这方寸之地拥着记忆孤独地死去。
更不应该的是, 她偏偏还设了这么一盘局, 就为了让自己专程护他安危,可明明自己也只是凡夫俗子,就算拥有一身灵力也比不得那些实力强悍的人或妖。
“我时日不多了,与其这样痛苦地熬下去, 不如一死了断。”她温文笑着,“至于为何选择你,我想大概就是天意吧。”
云笙闻言愕然,天意这种东西说来确实令人捉摸不透, 可自己与她以前从未见过, 与天意又有何干系?
她又问了一遍, 可阿苗却避而不谈, 只是淡淡地笑着。
阿苗走上前,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记住了,不日后他若是出发了,一定要将他平安送回京城,再把这封信交给他。”
她手里捏着张有些皱褶的信封,纸沿冒起粗糙的毛边,看着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窗外一两片叶子掉落,经风吹过,它便打着旋缓缓飘着,最终还是落地。
云笙被她这般举动弄得有些诧异,明明她们素不相识,可为什么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熟稔的姿态,像是在透过她遥遥观望另一个人。
她正猜度着,手下意识地接过信封,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那串镌刻枫叶的银铛俨然落于阿苗的视野。
“这是叶枫的银铛?”她看过去时脸上显露惊奇。
封尘于记忆许久的名字乍一从他人口中吐出,云笙倏然怔忡,随后眼底的迫切几乎快要呼之欲出,她焦急地攥着阿苗的衣袖:“你认识她!”
“见过,她这银铛有些独特我便记到了现在,你居然是她的熟人吗?”
闻言,一股淡淡的悲意施施然浮现于心底,云笙也顺着她的视线朝这串银铛望去。
记忆开始无限拉长,可那断断续续的,就像溯光回流、水波远逝般一晃便了无痕迹。
半晌,她才闷声道:“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可惜我没机会再亲自向她道声谢了。”
阿苗轻笑,“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想说的她会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