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从未有过的喜悦。
林轻烟毫不掩饰情意的那些轻吻和话语,他能清晰明朗地感知到她的欢欣和雀跃。
但,她喜欢他什么呢?
是一时兴起吗?
咬了咬舌尖,尝到一丝腥甜,带着些许苦涩。
尽管他不愿深想,但他现在的身份,连自己都不能保障,又怎能去护住她?
别人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斗兽场随时会丧命。他本身就走在暗黑的深渊,他能带给她什么?难道也要把她拉下泥沼吗?
娇花跌落入泥,还能是娇花吗?
就如这次,她一定被吓到了。
他早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很清楚这个事实。
——笑容甜美,话很多,即使不理她也能自说自话。眼眸水亮带光,眉眼间尽是轻松和愉悦,没有阴霾和压抑,整个人像春天绽放的嫩芽,透着生机盎然。
和这里的人截然不同。
和他——
更是天差地别。
抚了抚兀自跳跃的心脏,想提醒它,不要高兴地太早。
但显然,只能是无功而返。
——
翌日清晨。
林轻烟睡得正香,感觉有一缕灼热的视线徘徊在她脸上,她不得已费劲睁开一只眼,眯成缝的那只眼就看到对面宋凉夜无比清醒的看着她,视线灼灼,一双黑渗渗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呆了一瞬,用那颗没睡醒的脑袋分神想了想,问他:“宋凉夜,你没睡觉吗?”
想到这里,有点担忧,揉揉脑袋一骨碌爬起来,离开温暖的小床,冷空气立刻席卷而来,她迅速爬到宋凉夜右手边,拉过被子躺下,迷迷瞪瞪亲亲他的下巴,然后抱着他的右手又闭上眼睛。
昨天睡得晚,她根本没睡够,含糊着小声嘟囔:“宋凉夜,睡觉,我好困,再眯一会儿。”
宋凉夜看她额头抵着他肩膀又睡了过去,被窝下一只小手还抓着他手指,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蜷了蜷手指,勾住她柔嫩的食指,轻轻摩挲。
林轻烟感觉才没睡多久,迫不得已又醒了,原因是人有三急。
她有点苦恼,在哪上厕所?出去上,那么远,她不愿意。在家上,她总不能叫宋凉夜起来出门等着吧。
不管了,她拿出眼罩和耳塞,给宋凉夜带上,然后揭开眼罩嘱咐一句:“不准看,不准听。”又给盖上了。
宋凉夜任她摆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也没有动弹。
她飞快下床,找了个离床最远的角落,拿出昨天的尿盆放在地上,脱裤子前抬头看一眼宋凉夜,见他老老实实带着眼罩没有动弹,加快速度解决了尿急。
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宋凉夜戴了耳塞,但他耳力本就好,这东西对他作用不大,更何况眼睛看不见,耳力更加强上一分。他面上浮现一丝燥热,耳根微微发热。
好在没过多久就结束了,林轻烟也有点羞窘,昨天才跟他表白,今天就当着人家的面尿尿,呃......多少有点毁形象。
她洗了手,爬回床上,揭开宋凉夜眼罩和耳塞,有些虚张声势地鼓着脸问他:“你是不是偷偷在笑我?”
宋凉夜右手揽住她往下带,平静无波道:“没有。”
“哼。”她控制不住表情地弯了眉眼,顺势躺下去,还没盖好被子,就又弹起来:“不行,不能睡了,你得吃东西了。”
“快,坐起来刷牙,刷了牙吃早饭。”拉拉他的右胳膊。
她把东西都准备好,等宋凉夜洗漱好就递给他早饭,同样是鸡汤和猪肝粥。怕他吃不饱,还蒸了几个大包子。
等两人都吃完早饭,她让宋凉夜躺着休息,她开门出去就看见一个小孩蹲在附近,用树枝在地上捅蚂蚁。
不是狗蛋又是谁,她高兴地喊了一声,那脏兮兮的黑娃立马就丢了树枝向她跑过来。
“狗蛋,你怎么在这?你再帮姐姐去叫一下阿陶或者阿罐哥哥过来,姐姐给你糖吃。”她摸出两颗奶糖和椰子糖。
狗蛋接了糖没说话就跑了,他没告诉这个好看的姐姐,他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在这里等着了。
林轻烟见他跑地飞快,在后面大喊:“跑慢点,别摔了。”
她转身回屋,就跟宋凉夜说了昨天请阿陶阿罐帮忙跑腿请郎中的事,今天还要麻烦他们跑一趟去抓药。
“昨天你把我吓坏了,就怕你醒不过来,幸好那郎中说伤势严重,但能醒过来,我的心情才好那么一点。”她坐在床的边缘,伸出手捏捏宋凉夜的脸颊。
“现在你要乖乖养伤,不然郎中都说了,不好好爱护身体,会留下暗疾,你老了就知道厉害了。”怕他不听她的话,担忧得小脸都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