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之前,她对上了一双深琥珀色的瞳孔——是小孩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痛苦,没有不甘,没有任何的情绪。
小孩——夏涉望着那没有情绪却让她心狠狠揪起的眼神,她默念着他的名字。
在看到夏涉唇语的同时,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稍微起了一点波澜。
小孩微微得仰起头,看向夏涉的方向。
可他一动作,就被正在欺辱他的白衣贵公子发现了。
白衣贵公子比小孩人都还要干净的鞋底狠狠碾在小孩的手背上,他察觉到平时和死狗一样连动弹都不会动弹的狗东西竟然抬了头。
他好奇顺着小孩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却让白衣贵公子心生不爽,又是加倍□□了脚下已经因为满身的伤口动弹不得的男孩。
小孩已经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了,身上青紫交加,重重叠叠的疤痕和未愈合的新伤旧伤只对他造成行动上的困难,他已经感受不到□□上的苦楚,精神上也被折磨的没了任何的自尊。
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生成一个任人捶打、辱骂的沙包一般。
可偏偏他本来不期待了的人又在此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甚至叫了那个他已经遗忘许久的名字。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动容,已经只是一个没有情绪、没有灵魂的躯壳,却为什么还会因为她眼里简单的怜悯而动摇。
白衣贵公子走了之后,男孩躺在泥地里,张嘴无声的呐喊——他已经卑微到,就算发泄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让她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他幻想过许多次,他们如果再见面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
他甚至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舍不得穿,藏在每日睡觉的床铺下面,就等着她再次降临的时候,他能有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没有破洞的衣服,可以掩藏他身体上的所有丑陋,让他干干净净的伸手抱一抱她。
天空飘起细雨,仿佛是代替这个已经忘记了眼泪是怎么流的男孩在哭泣。
夏涉再次睁眼的时候,眼泪恰好从她的眼角滑落。
——小孩!
她的心还为上次睁眼时看到的小孩在揪着,下一刻她眼前再次恢复光明,四肢恢复知觉的时候就看到了更加让她窒息的一幕。
高台上,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被高高吊在上面。
“小孩!”
夏涉呐喊呼唤着那个小小身影的名字。
高台之下,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花廊之下,趾高气昂说着些什么。
夏涉却一句话都听不清楚了,她只心疼那个被高高吊着,手脚都已经扭曲了的孩子。
这帮人简直就是畜生!
为什么能够这样对待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高台之上被吊着的小孩也发现了夏涉的身影,本来一直没有动静的身形稍微动了动。
他想要稍微换个方向,看一眼她的脸。
她每次都出现的那么快,时间那么短暂,间隔的时间又这么长,他怕自己再不看一眼,都要忘记夏姐姐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高台之下,花廊里被下仆簇拥着的白衣贵公子,看到已经几个时辰没有动弹过的小孩刚刚居然动了一下。
他眉头皱起,问身旁的人:“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回少爷的话,是的,确实是动了。”身边人谄媚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应,白衣贵公子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硬气的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他眉毛一挑,手一挥,叫了人上来。
“上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嘴硬,还不承认偷吃了本公子的丹药,就他这样的狗杂种,不偷吃本公子的丹药,能靠自己筑基吗?”
“得令!”下仆眉开眼笑,立即找人去办白衣公子的吩咐,那喜悦的模样,仿佛是要去办什么喜事一般。
夏涉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却看到了接下来下仆的行动。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浇的什么东西,可是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群畜生!
她张嘴,想要把自己这辈子能想到的最脏的话全部都奉献给这群人,却长不了口。
愤恨红着眼瞪了那白衣公子的方向,伸手过去想要打他一个踉跄,却摸了一个空。
她是不输于这个世界的人。
夏涉想要御剑上去把可怜的小孩给救下来,可她怎么都召唤不出泷霜来。
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啊!
夏涉不想要放弃救小孩。
就在此时她脑子一晕眩,又出现了与上次睁眼见到小孩被欺负时相似的情景?
那第一人称视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