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留在他房中的事物了,下人怎能不用心对待?
久而久之,这两颗树长得越发茂盛,尤其是陆明钦同谢知鸢成亲了之后,伴云更是将此视作两人的定情信物,越发小心翼翼地对待。
前些日子还同陆明钦提出将两盆东西放到光亮处,对方虽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也默许了他的行为,自个还时不时去看两眼。
是以谢知鸢瞧见时,这两株常青树便已被寄予了厚望。
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上边,可俗话说的好,越想做何事,面上就越要忍耐住。
这俗话虽是谢知鸢说的,但也有几分它的道理。
她不紧不慢凑到常青树那,手指头捻了片叶子,翻着看了两眼,饶有兴致地点评道,“叶片饱满,叶柄粗壮,叶脉鲜嫩,看模样吃得不错。”
陆明钦自她进来后便撂下了笔,他放松了下紧绷的身子,往后靠坐在太师椅里,眉骨在暗光中勾勒出清绝的弧度。
他侧眸看她,屈指点了点木扶手,淡声道,“过来。”
谢知鸢掩了掩疯狂上扬的嘴角,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过去,
到了他跟前后,没等男人开口,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陆明钦微愣了一瞬,乌黑长睫停顿在半空,却见腿上的女孩仰了仰脸,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无辜,好似在说“是你让我过来的哦”。
他唇角泄了几分笑意,稍坐直了身子,大掌顺势揽住她的纤细的肩背,热气扑洒至她的小耳朵,声音低沉,“这么着急,嗯?”
谢知鸢害羞得把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里,拿软乎乎的脸颊肉蹭了好几下,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抬起了脑袋,圆溜溜的乌眸骄矜得很,
“才没有呢,不过是顾虑到夫君想阿鸢了,阿鸢才勉强让夫君抱抱......”
明明是自己想得不行,却把缘由全都推到他身上。
陆明钦闷笑两声,没计较她的嘴硬,只顺着她的话应和道,“确实是想得紧。”
没等谢知鸢嘟嘴娇哼,他忽地垂眸,折首到她耳边,哑声问,“伤好全了?”
第153章 、身世
谢知鸢怎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她脸蛋瞬间涨红,吭吭哧哧的,
“这才过了多久呀......还痛着呢......”
她说这话时,头上未摘的步摇也跟着晃荡。
陆明钦也不逼她,只淡淡嗯了声,伸手把那碍眼的步摇给抽了,墨锻般的软发瞬间倾泻了两人一身。
原本松松环在她背上的手臂一沉,将人往怀里收紧,他往太师椅里靠了靠,眼眸微阖,声音散漫,“陪我睡会儿?”
谢知鸢从他怀中睁出一只眼睛去看他,
男人眉弓稍突,眉骨线条锋利却又混杂着柔和,高低错落下,平日烛光一照,难免会在眼底落下几分阴影。
可此刻他眼睑下除却长睫洒落的影子,还深深沉着一片乌青。
谢知鸢心尖好似被揪了一下,难免埋怨起朝中之事来,表哥为了这个杂事,都累成什么样了。
让她当女官,她也不愿干这样的活。
谢知鸢想着道,“夫君你睡吧,我正好也困了,今日夫子讲课时,阿鸢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陆明钦没睁眼,只是轻笑,“不好好听课。”
说不出是指责还是略带宠溺的无奈。
谢知鸢哼哼了两声,她放轻了呼吸,在男人怀中闭上了眼,心中的思绪却很是活泛。
宫中是有人欺负表哥吗?那桌子上的文牍怎么会那么多?
陆明钦倒不知他的夫人小脑瓜里早已替他编排了一出宫闱大戏,他几夜未眠,意识好似被泥淖扯着往下沉,不过几瞬便有了困意。
些微倦意拉扯着敏锐的感知,浮浮沉沉,不知凡几,又陡然消逝。
不过只打了个盹,连残梦的痕迹都无,陆明钦就被外头伴云的叩门声吵醒了。
彼时女孩正缩在他怀里,软软小小的一团,鼻子随着呼吸的起伏还冒出了个鼻涕泡泡,
陆明钦没忍住阖眸无奈轻笑,他两指略抬,示意进门的伴云噤声,又轻柔地把她身上的披风往上捻上了些。
伴云眼观鼻鼻观心,领着一溜小厮轻手轻脚地将角落里的烛光点亮。
陆明钦慵然靠在太师椅里,许久未有过的睡眠令他眉间泛起几丝松乏。
他搂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人,空出的手则是捏起桌面上叠得如小山般的折子。
其实谢知鸢有一点倒是想对了。
陆明钦如今的顶头上司是监察司的御史,他先前因陆明钦在一桩案子里不留情面地扣押了他唯一的嫡子,对他早已生出几分不满。
虽碍于陆明钦爵位不至于做些什么大事,但将一些杂物都堆到他身上。
陆明钦没将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不过是扫几眼的功夫,况且监察新法快与旧法并行,这些华而不实的文令早该被废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