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远稍侧身子,温和笑道,“叨扰了。”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浅浅放在谢知鸢身上,“这位便是谢小姐了吧。”
谢知鸢却不敢对上他的眼,长睫紧张得不住扑扇,她强忍住躲到娘亲身后的念头,也上前一步朝他作福。
邵远虚抬起她的手臂,清隽眉眼间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不必多礼。”
微凉指尖带来的触感透过春衫,谢知鸢微惊地抬眸,撞上他俯视而来的目光。
那人的瞳色偏浅,天光下好似琉璃般清透、漠冷。
席间,灯火幢幢,小厮将几壶酒摆在桌上,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坐于左侧的邵大人身上。
明明是做客于他人家中,可他如入无人之境,神情轻松惬意,眉眼带笑,只一身沉沉气息教人生畏。
蓦地他眼光凌厉扫过来,小厮忙垂首匆匆退下。
谢夫人吃得心不在焉,她朝那边瞧了一眼,差点厥过去,她那傻大儿居然毫无所觉地叽叽喳喳与人家聊天。
青年垂眼浅笑着,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他家两只都有些缺心眼,但这儿子缺的着实有点多。
她又看了眼乖乖扒饭的女儿,稍松口气。
谢知鸢也好紧张,想到表哥与自己说的话,她不自觉总要往那边瞄去。
邵远却每次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微掀眼帘,越过重重佳肴看向她。
他摩挲着酒杯,微勾嘴角,眼角新添的细微刀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谢知鸢吓得猛扒几口饭,却不小心被呛到,轻咳了好几声。
谢夫人拍拍她的背,笑骂道,“怎的如此不小心,没人与你抢。”
闻言,谢知鸢羞红脸,“娘!”
说得好像她很能吃一样!
明明表哥都说这在这个年纪是极为正常的了。
*
夜黑风高,疾烨拎着几坛酒在巷子人家的屋顶跃来跃去,轻盈无比、悄无声息。
在谢府对门的瓦片上,他略做停顿,正想离去之际,一抹朱红上,张牙舞爪的四爪鱼映入眼帘。
疾烨被酒意浸染了些的脑子瞬间清醒。
妈呀,这也算公务吧,把这告知爷他应该不会再赏自己板子了吧?
作者有话说:
邵远和三皇子应该都算男二。
唔,马上就能开始撩表哥了【搓手】
邵远本名为邵衍,但作者看他名讳与大衍(本朝)冲撞了,遂改名
第12章 、孟瀛
齐国公府,傍晚戌时一刻,花宴。
飞檐翘角,廊腰缦回,青石铺就的小道旁花簇相拥,与静水相连,暗香疏影。
大衍不忌男女大防,花宴上来往的皆是适婚年龄的少爷小姐们。
遇上对眼的,公子可将其信物投于贵女手里的篮中,算是应了相看之道。
园中更深处,曲水流觞旁,摆着小案,坐的多是些高门大户,或吟诗作对,或举杯相邀,好不风流快活。
通往曲水流觞桃花岸的小道上,一名青衫公子停下脚步,看向几丈之外被几个男子围着的少女。
她大抵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筵席,在面对公子们的示好时,无措地搂紧篮子,那双羞怯的眼湿漉漉的,耳朵尖泛红。
他略蹙眉,思忖片刻,还是上前几步为她解围,
“各位如此,可非君子之道。”
众人寻声望去。
谢知鸢从未想过平日里守礼的公子们竟如此缠人,也不知是不是在戏弄她,话题皆往教人无法回答的地方上引。
在这位青衫公子出口时,她松了口气,揪着篮子上藤条的手指也稍稍放松。
在众人目光投来之际,那位公子将腰间的玉珏取下,朝谢知鸢略施一礼道,“在下永平侯府孟瀛,今日初见姑娘,甚觉欢喜。”
他说完上前一步,如玉的手拈着玉珏,那双纯澈的眼眸望过来。
谢知鸢微愣着把怀中的篮子朝前递,下一瞬,玉珏与篮底相撞的声音传来。
他清浅一笑,“可否知姑娘的名讳。”
少女软糯的声音传来,“谢知鸢。”
孟瀛听罢,转身看向其他公子,正色道,“我欣赏姑娘,非要她对此回应,得知名讳已心满意足,倘若皆如先前诸位所为,反倒坏了花宴的规矩。”
公子们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与谢知鸢道歉后,经她同意,将信物放入她的篮中,便礼貌性地离开了。
孟瀛并未急着离去,反而垂眸望进女孩的眼中,嗓音轻柔,“下次若遇着此事,从心即可,是他们失礼在先,无论你如何说,如何做,都不会有人怪你。”
谢知鸢抱着篮子愣愣地看向他,一股热烘烘的感触涌上心头,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多谢公子。”
如今好多人,如景砚,如孟瀛,都在和她说,从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