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而后又轻轻地揭开他腹部的衣服,暗红色的鲜血立刻汩汩地涌了出来,染红了我的手指。
这立刻吓到了我,我立刻双手用力的按住了他的腹部,以免他失去更多的血液。
一时间,我感到慌乱至极,四处查找着周围,想寻找什么能用的东西。
“包里……包里有绷带……”
他的语气愈发虚弱了,而我顾不上那么多,立刻伸出一只手,试图从包里面找到他所说的绷带。
包扎对于我一个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医术的人来说非常的困难,我记忆中大部分医生都是庸医,认为放血治疗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即便后来我被送往医院之时,那位年轻英俊的医生让我见识到了医学进步,且对我和我的伤病非常照顾,但他后来便突然离开这家医院,据说是被送往战场了。
我一手紧紧地按住腹部,一手在他果露的腹部上缠绕绷带,血液稍稍洇湿了雪白的绷带,但血液还是很快被绷紧的后纱布止住,让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正一边缠绕一边思索该如何打结的时候,我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迟疑片刻,我缓缓回答道,“阿德里娅。”
“阿德里娅……”他轻声呢喃了几遍我的名字,昏暗静谧的旧屋之中,好像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气氛,“很好听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年轻,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可爱的雀斑,红发张扬且胡乱地像野草一样生长着,朝我露出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
我的心中一动,不知为什么,像是想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股如大海般腥咸的气息,船上的身影也是如此朝我微笑。
喉头酸涩地吞咽着,我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一段怎样令人伤感却又美好的回忆,因为我的回忆早已七零八落,被祂毁得粉碎。
可是,我却突然觉得极度地难过,想要流泪。
虚弱的士兵……哦不,年轻的男孩朝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而后,他颤抖无力却执着地抬起手,举在我的眼前,冰凉的手用力地触碰着我的脸颊,像是已经无力控制自己的力气。
“别哭……我会把你送回,送回安全的地方的。”
……
……
……
‘小姐,已经没事了。’
‘你看起来一直都很不开心,现在看上去好多了。所以……我还能继续吻你吗?’
不知道谁的温柔话语和眼前这个年轻士兵的声音重合,我突然感到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度悲痛和绝望。
可是,眼前这个男孩分明已经被我包扎好,只是因为疲惫和病痛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我的手,让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掌。
他发烧了……怎么办?
我突然想到了我包裹里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迅速转过身,伸手想要把我包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我知道我这次冒险离开较为安全的伦敦,是为了寻找祂,我不该把我身上的物资浪费在我根本不认识的人身上。
但此时此刻,我偏偏就是不想这个年轻的男孩就这么死去,我想要他活着,即便我说不出任何理由。
我立刻用水壶里的水濡湿了纱布,手忙脚乱地放在他的额头上,并艰难地揭开他的衣服,试图为他散热。
躺倒在地的男孩颤了颤眼皮,目光在失神之后缓缓地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干涩起皮的嘴唇喃喃,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我停下动作,弯下腰,试图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可以帮到他的信息。
但我却听到他用着虚弱的气声说,“女士,我刚才是不是忘记说了……”
“您……好美啊。”
第40章 拯救
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起皮,浑身发烫,身体就这样直接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仅有脊背狼狈地靠在鼓起的背包上,口中是我听不清的呓语。
害怕他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将他的背包从手臂上解了下来,试图将他搬到边上的木板床上,以获得更好的休息。
可是,我弯下腰,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搬动他,也没能挪动一丝一毫,即便只是男孩,他的身体也实在太重了,我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做到。
只是忽然,意识模糊的士兵大概是意识到我的意图,他的双腿略有些无力地蹬向地面,朝我胡乱地伸出手,像是在配合我的救助。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求生欲,我立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而后借用他自己的力量将他架在我的肩膀上,额头上的湿纱布掉了下来,我却顾不上这些,只是紧咬牙根,艰难地移动,耳边是男孩愈发快速的疲惫喘息,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