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淤青和伤痕?到底是什么人伤害了你?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即便我说出了肯定的回答,也没有人能真的帮到我。
因为祂压根不是人。
此时的我只想离开,躲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能发现我的隐匿之所,到没人知道我是谁的地方去。
这对我来说迫在眉睫,因为我无法想象祂此时是否隐藏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窥视我,看着我为此痛苦疯狂的模样,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唰——”
我掀开被子,不管不顾地便往外跑。
“这位小姐!小姐……”
哈德森太太在我身后惊呼,但我充耳不闻,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门锁。
“咔嚓——”
大门被我打开,门外已是深夜,只有星星点点的暗淡街灯,我顾不上深重的浓雾,也顾不上泥泞的地面,快步奔跑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浓雾照射在我的身上,在诗人口中的那些关于雾中美景的优美词藻此时像是笑话一般在我脑海中回荡,因为在这样朦胧不清的环境之中,我只觉得茫然和恐惧。
我恐惧会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从浓雾之中突然张牙舞爪地出现,凶恶地夺走我所珍视的一切。
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我漫无目的地在浓雾之中行路,双臂紧紧地环抱着冰冷的躯体,浑身颤抖,只觉得一切都回到了我最初的状态,无处可去、无以为家。
身前的轮廓忽然现了形,一个跛足且浑身酒味的酒鬼举着酒杯在我面前趔趄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抬头见到我,他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朝我怪笑,面目特征像是混血儿。
我色厉内荏地朝他挥了挥拳头,而后转头就走。
但那个酒鬼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蹒跚着追上了我,大笑着拉扯住了我的头发,像是在以此作为消遣。
我挣扎着踹了他一脚,对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但着仿佛也进一步激怒了对方,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而后张开双手朝我扑了过来。
只是正当我要逃跑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太阳穴上是剧烈地疼痛,我的余光这才瞥见一辆马车静静地矗立,而漆黑的夜色里雾很深,疲于奔命的我也并没有注意到。
那位酒鬼的轮廓在昏暗中逐渐向我靠近,见到我哀嚎着摔倒在地,他面目兴奋地高高举起手里的酒瓶,意欲朝我的脑袋上砸来。
我此时手脚冰凉,万分努力地想要挪动身躯,试图逃离这里,而不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轻易地死在这里。
但酒瓶瓶底的玻璃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我此时已经无力挪动分毫,显然无法在对方的手下逃离。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竟然奇怪地平静了下来,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说不定也挺——
不,不!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就这样轻易地认输!
“……住手。”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在马车内响起,而后,那道严严实实的帘幕被稍稍离开了一个角,晕晕乎乎的我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一双冷漠的浅灰色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个混血儿跌跌撞撞地跑走了,从脚步声中可以感觉到几分慌乱。
随后我感觉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前,一股有着强烈刺激性的味道猛地灌入鼻腔,我的神智一下子就被嗅盐的味道拉了回来,无神地看着头顶上出现的那位马车夫打扮的男人。
“教授,还活着。”
紧接着,我感觉我好像被抱入了马车内,软绵绵地斜躺在里面的座位上。
太阳穴周围好像有什么正在流淌,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只能感觉到对面一股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游走。
“哒哒哒……”马车缓缓地行驶着,窗外冰凉的寒气好像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我恍惚地看向马车上纷繁复杂的花纹,安慰着自己应该是遇到了好心人的帮助。
即便即将失去意识的我想不明白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怎么会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也不明白那个即将对我施以暴行的混血儿为什么会在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声住手之后,就真的停下了动作,甚至害怕地逃走。
但无论如何,我在来到伦敦之后好像再也没有遇到过祂。
在那位福尔摩斯先生那儿见到的幻觉,要么是我的精神因为漫长的折磨而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我仅仅只是因为回忆太过痛苦而做了一场和那些怪物相关的噩梦而已。
没事了,我一定已经没事了。
这里是伦敦,不再是那个潮湿腥臭的阿卡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