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的脚步声,混杂着陌生的气味,想不醒都不行。
还以为已经日上三竿,结果转头,看见窗外一片暖黄的光。
太阳刚升起,看时候应该是刚早上七点多?
无奈扶额:不愧是闻鸡起舞的时代。
隔壁的侧榻边上,站着正整理被褥的侍女。
听见声音,不疾不徐地回身行礼:“娘娘,您起了。陛下让婢女进来收拾榻上的旧被褥,送回尚寝局检查。”
白素打了个哈欠,懒懒点头:“知道了。”
而后掀了被子往外走。
木屐踩在地上,声音啪嗒啪嗒地响。她低头看了一眼,不错不错,很清凉。
推门,见外面的厅堂里站着三三两两的婢女和太监。小皇帝就坐在正中的榻椅上,面前跪了位陌生青年。
藏蓝的袍子,上绣着不认识的野鸟。
正探着身子往少年颈子处查看。
“确如长乐公公所说,不是自身起的疹,像是被什么咬了……陛下恕罪,容臣再细看。”
那青年说着,指尖已经拨开了小皇帝的衣领。
少年就“嗯”了一声,顺从地歪了头,露出白皙修长的侧颈。
眼看青年的拇指马上要摸上去,白素脑袋“嗡”的炸开,下意识的就是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放手!”
声音压得低低的,后颈的腺体也跟着爆出浓烈的压制信息素。
在场所有人,连同段长川,一起怔住。
其他人是被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而段长川……是因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就在刚刚白素出声的瞬间,他仿佛闻到了柔软的芍药香。
那香味,就攀附在他的颈子上,轻轻柔柔的,和云朵似的。
段长川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股味道就像是有实质似的,环在他的颈间。
虽转瞬即逝,却真切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温柔,但强大。
愣怔间,听见女人一声尴尬的解释:“呃,抱歉,可能是还没睡醒……认错人了。”
抬头,望见那人一袭素白的亵衣。
黑发如瀑布般垂落,肌肤似新雪。
天光映落处,镀上一层明晃晃的金。
恰逢年轻的太医也随声望去……
当即:!!!
连忙掩面回身,战战兢兢:“臣,臣什么也没有看见……陛下明鉴!”
段长川:……
明鉴?呵,可真敢说。
是朕眼瞎,还是你眼瞎?
再看一眼始作俑者,竟然已经大剌剌地坐到了椅子上,就这么在外人面前净起了颜。
尤其亵衣本就系的不牢,稍稍一动就露出大片的肌肤。
简直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段长川这心里的小火苗当即就给上来了,冷冷地吩咐:“来人,送皇后回卧房去,穿戴不齐整就別出来了。”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道:“穿戴齐整也不得出门,禁足一日。再叫几个嬷嬷过来好好教导一下她的仪礼,日后若再如此,便禁足十日!十日学不会就禁足白日,直到学会为止。”
少年气的不行,女人却只是懒懒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嗯”了两声,拖着长音说:“好了,知-道-了。”
像哄小孩似的。
段长川:???
这是新妇对待夫君的态度吗?
这是皇后对皇上的态度吗!
气到想跺脚!
原本还想再教训几句什么,她人却已经进屋去了,连一声告退都没有。
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段长川:……
啊!
这个行为粗鄙的白!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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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司天监。
院子里,梅花开得正盛,鸟雀蹦跳在高高的屋檐。
爽朗的笑声,自长长的回廊传来。
行容恣意的青年,半倚着坐在柳下的蒲团。
一袭玄色的衣袍,衣领与袖口间露出内衬的白。
此时正一手端着酒杯,堪堪止住方才的笑。
而他对面,一袭明黄衣衫的少年,气得脸都红了。
正是把一切都讲给对面听的段长川。
“你还笑!”
少年气鼓鼓的,薅了桌上的铜钱草便往他身上丢。
云邪笑着躲闪:“诶诶,不笑了不笑了,铜钱草很无辜。”
过了一会儿,又:“啧啧啧,皇后可真是个妙人儿。”
段长川作势又要丢他,青年笑着讨饶:“哎,别别,我不说就是了。”
说罢,敛了衣袍为他斟茶:“放心吧,方太医是个稳妥的,这种事断不会出去乱说。倒是你这脖子,最后看出点什么没?这春寒料峭的,是什么虫子如此厉害?”
段长川别扭地抻抻衣服:“什么也没看出来,开了些药膏,说是镇定消肿的,先涂着看看,再观察两日。约莫不是什么毒性大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