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带着惯常的孤傲,但又因为虚弱的缘故,气势弱下去至少一半。
倒像只还未成年的小奶狮。
白素看得新奇,纵容地应了:“嗯,嗯。”
敷衍之意不要太明显。
段长川气得深吸一口气,刚想发作,又是一阵眩晕袭来。
他不自觉闭了眼,抬手揉在太阳穴。
罢了,今日身体不适,等明日休息好了再同她掰扯。
谁知正阂目按着,太阳穴处忽然传来另一道力度。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温柔的:“怎么了?”
段长川猛地睁了眼。
转头,正正对上那双漂亮的凤眸。
屋内烛火晃动,女人清澈乌黑的眸底,染成了柔和的琥珀。
段长川怔了怔神,慌忙起身将人甩开。
“你……身为女儿家,简直,简直……不知礼数!”
说完,又从胃里反出一股子恶心。
脑袋里嗡的一阵轰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褪色、扭曲。
马上就要往后倒去的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扶在了他的胳膊上。
而后便被扶着,一步步挪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低血糖?”
女人半蹲下身子,手背贴贴他的额头。
后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嘴边,说:“先喝口水。”
进了一月底的盛京,晚上还有些凉。杯子里冒出的热气,袅袅地往上飘。
少年长长的睫毛,没一会便熏得湿漉漉的。
几口热水下去,又出了些汗,段长川总算觉得好了一些。
小幅度把茶盏往外推了推,微微偏了脑袋。
白素会意地把杯子放回原位。
后握上他的手,耐心询问:“哪不舒服?是胸闷,头晕喘不过气吗?”
少年眸子低垂,在女人白皙的手上望了望,迟缓地点点头。
下一刻,手上温度一凉。女人已经松开握着他的手,起身去了外面。
他眨眨眼,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
一国之君?
呵,他活的像个笑话。
-
白素出门吩咐了门口的宫人一声,让他们准备点白米粥和小菜送过来,后又回了殿里。
房内,桌上的红烛静静地燃着,一袭艳红礼服的少年,就坐在晃动的光影里。
眉眼低垂着,脊背笔挺。
莫名有一点可怜兮兮的。
白素从桌上挑出一块看起来还算柔软的米糕,单膝半跪到少年面前,将糖递到了他唇边。
少年只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推开了,语气不耐地说:“朕不想吃。”
嘶……好大的官威。
这全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的样子……
白素想到家里那只一生气就竖起一身刺的小刺猬。
就,可能也得顺毛撸?
这样想着,又把米糕往他唇边送了送,软着声音哄:“知道你现在想吐,吃点东西就不这么难受了。吃一口,大不了再吐出来,嗯?”
大概是盛情实在难却,少年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咬进了嘴里。
段长川嚼得格外小心,一下又一下的。
白素离得近,能听见他小小的咕叽声。
等到小半个米糕入腹,白素适时端来一杯水给他喂下去,少年苍白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白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白素弯弯唇角,语气无奈。
少年并没有回应。
白素不在意地起身,把东西都放回桌上。
她已经确定了,这位“段长川”并不是家里头那一小只。至少目前看来,并不是。
她现在的身份对皇帝来说,就是对家为了羞辱他而送来的一个女人。
皇帝到现在还保持着冷静、没找她的茬,脾气已经相当好了。
只是……有一点想她家那乖乖的Omega了。
【哎……】
白素心里叹着气回身。
措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澈漂亮的眸。
才发觉:少年不知何时起,已经朝她望了许久。
呃,也不算……确切说,是望着桌上的吃食,眸子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垂涎。
四目相对间,少年愣了愣,慌忙敛了视线,端正坐好。
段长川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刚刚还难受的反胃,小半块米糕下去竟然好了好多。
副作用就是:饿……特别的饿。
如果不是房里还有个白素,他大概已经直接上手了。
少年拘谨地坐在椅子上,背挺得更直了。
他刚刚好像还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到……
要不,直接把她赶出去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皇后不满,赶出去也合情合理。
但她又没做错什么,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直接把人赶出去,会不会有一点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