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看看他,又看看黄医仙,嘴唇数度张开……
突然,双膝跪到了段长川面前。
“陛下……陛下只有这一件事没有记起,奴,奴才觉得没什么要紧的,记不起……若是记不起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话时,五体投地,整个人都在发颤。
段长川没有回答,而是低头静静地朝他望着。
长乐很害怕。
这样一句话,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嘴里都说不出来,何况他还是个奴才。
可即便如此,长乐还是说出来了。
为什么呢……
段长川不说话,黄医仙先忍不住了,直接蹲到了小太监面前,耐心地和他解释:“小乐儿啊……失忆这个事吧,重要的不是忘的东西重不重要,为什么忘的才重要。正常健康的人,谁会突然就失忆?咱们得把这个背后的原因给揪出来,也好安心不是?下回可不兴这么说了哈。”
“可是……”
长乐还想说话,直接被老前辈给捂了嘴。
“哦哦,知道了哈,懂了哈。走走走,赶紧着,送小老儿回去。我这一路骑驴地过来,连顿热乎饭都没来得及吃,饿死了饿死了。”
说着,直接把人拉起来,一边捂嘴,一边拖着就往外走。
“小陛下,我和小乐儿先走了哈,早点歇息。伊满呢?小伊满,快去服侍你们家陛下和娘娘就寝,熬夜对身体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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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医仙走后,伊满端着洗漱用具过来服侍。
充满了独占欲的Alpha,根本不给别人照顾少年的机会,端了茶水过来让他漱口,后又拿热气腾腾的巾子给他擦脸。
全程,伊满除了拿东西之外,什么也没插上手。
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等到两人都收拾完毕,洗漱的用具都被拿出去,少年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静静地坐在床上,缓声开口:“伊满留下,其余人等都下去。”
小太监低眉敛目地回了声“是”,后撩起衣袍,跪到他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那日你同长乐在明圣殿搜寻东西时,可留意到你师父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小太监听见问话,立刻惶恐地抬头:“陛下……?师父他,奴才没见他寻到什么东西啊……师父他一心忠于陛下,若是真寻到什么,定不会瞒着陛下的,请陛下明鉴!”
侍奉天子的奴才,却有瞒着帝王的秘密。
说得严重了,就是欺君。砍头、诛九族,都不为过。
段长川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些歧义,无奈叹气:“你起来回话吧……朕不是说长乐有所欺瞒,朕只是觉得他自打寻物那日起,便表现的不同寻常,有些担心他。”
小太监这才小心翼翼地起来,舒出一口长长的气:“谢陛下,师父他……不瞒陛下,师父他最近确实不太对劲,奴才昨日还撞见师父一个人在房里偷偷抹眼泪。奴才以为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没敢贸然询问。”
“嗯……多与你师父谈谈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同朕说的,便过来。”
“是。”
吩咐完毕,便让伊满退了出去。
白素为他脱了鞋子,将他双膝都抱到床上,亲昵地拂拂耳尖。问:“怀疑长乐什么事吗?”
少年“嗯”了一声,曲起双膝坐到她边上,说:“不知你是否记得,长乐那日去寻砒|霜,突然一路跑过来,抓着朕的裤脚哭,说他不能离开朕……”
白素点点头:“我记得。”
当日,长乐的表现确实过于蹊跷,白素也留意到。
“朕前些日子同你说过,那包砒|霜不见了,当时影卫说,房里只有朕……但朕什么都不记得。朕怀疑……约莫事实也是如此。这包砒|霜,应该是朕自己服了。”
“你怀疑长乐那日寻到了什么东西,知道了这事?”
少年迟疑地抿抿唇,望向她:“对。长乐今日……也很反常。他说,那些记忆不重要,问朕可不可以不记起来。长乐素来聪明机灵,若非六神无主,绝不会说说出如此不过脑的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小朋友已将不似当初刚知晓此事那般慌乱,甚至已经可以冷静地说出“是朕自己服了”这样的话。
白素摸摸他的脑袋,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如果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不如就像长乐所说,让这件事过去……或者,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女人的目光太过专注,声音又太过温柔。
霎时,令人心跳如鼓。
少年不自然地偏了目光,小声地回应:“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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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吹熄了蜡烛,只有月光从窗外映照进来……
床上什么都看不真切。
白素将少年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轻拍在他的背:“睡吧,明天又要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