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听见白素在外殿同人说话:“要不,先将陛下叫醒?这药得一日两次地吃,再不醒要到晌午了,另一次得等到半夜吃了……小先生马上也要过来为陛下请脉施针了。”
“我去叫他。”
“劳烦娘娘。”
向来自律、从未在日出之后起床的少年,连忙掀了帘布。
才发觉,外头的日头早已高起。
窗边的榻上,映出灿烂的光。
白素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少年扒在床边的帘布,怔怔地望着窗棂的方向,懵懵的。
“醒了?饿不饿?起来洗漱,我叫长乐传早膳。”
白素走到少年身边,随手拿了今早备好的衣服,说:“胳膊张开。”
而后为他穿上衣服。
动作自然的,像是做了无数遍似的。
段长川几乎立刻的,便想到了自己当初那个做了许多次的梦:她确实做过……在新婚当夜做的。
尽管之前已经确认过,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其实都是他和白素之间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可经过昨日的那一场回忆,他才终于对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少年垂眸,看向自己还没有什么变化的小腹……
又忍不住暗暗地笑自己。
那当然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毕竟,他的肚子里都有了一个小东西呀。
昨天,这个小东西还把他折腾的不清。
正低头看着,一只温热的手,忽得覆在了小腹上。
少年抬头睁大了眸子,恰恰好,对上Alpha狭长温柔的眼。
问他:“今日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朕,好……一些的。你不要担心。”
他连忙说。
下一刻,被人径直抱着,坐到了外殿的榻椅上。
椅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腰后也放了软软的靠枕。坐在上面,几乎没有半点不适。
再然后,他就被女人侍奉着,擦了脸蛋、漱了口,然后吃饭。
总之,从坐上这个榻椅开始,除了嘴他就哪也没动过。
该怎么说呢……白素照顾他的这个水准,可能是按照他脖子以下都瘫痪的标准来的。
长乐煎了药进来,都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小太监看着段长川的目光,从震惊到茫然,又从茫然到震惊……来来回回反复好几遍,最后变成不知所措。
【难道……是奴才这十几年都做错了吗?】
一眼就看穿小太监心理活动的段长川:……
当然不是啊!
哪个皇帝要人这么伺候的?别说十几年,就是一个月都要伺候废了吧!
更尴尬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自己拿筷子……
一身锦衣的小先生,已经背着他的大药箱到了门口。
而白素舀饭的勺子,刚好送到他嘴边上。
于是……
阳光正好,帝王寝殿的门门大开着。
端着药碗的太监,站在门槛里头,神色彷徨、不知所措。
而九岁的小娃娃,隔着一道大门,瞪大眼睛遥遥地和里面的人对视。
良久之后,稚嫩的声音传进殿里:“也……没有要注意到这个程度呀!陛下的胳膊还是可以动的!在屋子里走动几下,都没有问题!因噎废食是不对的!”
段长川:……
【救……】
他好像突然理解,当初母亲和爸爸私下里恩恩爱爱,被自己撞见时,爸爸的尴尬心理了。
因为他现在也,好-尴-尬!
第55章 满足。
一顿饭, 在尴尬里吃完。
段长川只在开头被白素喂了一口,之后就自己拿着勺筷吃了。
喝过药后开始针灸。
九岁的小娃娃,做起事来一板一眼, 走起针来行云流水的。
段长川被玉生扎了两回, 几乎没了心里负担, 甚至还能同他对话:“朕今日是不是便可以沐浴了?”
昨天就没有沐浴,尤其还疼出一身的汗, 他觉得自己都臭了。
小童将最后一根针稳稳地扎进穴位, 点头:“可以的, 但是不可以时间太久, 也不要用太烫的水。我回去为陛下调配一些温补药材,届时放进浴桶, 陛下可以泡个药浴。”
而后点了柱药香,放到香炉里。
药材焚烧的清香味,顺着灰白的烟袅袅婷婷。
长乐连忙躬身为他收拾东西,问:“小先生可还有要叮嘱陛下的?今日阳光好, 陛下可否去屋外坐坐?”
“可以的, 下台阶时慢一些,注意不要摔倒就好。但是,只能在院里走一走, 不可以出去。”说完, 又严肃地朝段长川看过来:“陛下这几天不要再生气了,今日请着脉, 陛下身体里的气还有凝滞,陛下是不是又偷偷生气了?”
说话时, 整个小人都是气鼓鼓。
“都讲了的, 陛下不可以再生气, 为什么又气。陛下再这样不遵医嘱,玉生也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