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崖子抿嘴一笑,伸出了五根手指来。
五文钱,就当破财买消停了,我数出五个铜板给他,“我买了,行了吧。”
凌崖子继续笑,比着他那五根手指一字一顿道:“五两。”
我默默把我那五个铜板收了回去,“……打搅了。”
眼瞅着凌崖子还有要跟下去的意思,我回头无奈道:“别跟着我们了,我俩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五两银子,有功夫跟我们在这里白费力气,还不如赶紧去找下一家呢。”
凌崖子探头上来,“你那个能换我雀翅的宝贝呢?再拿出来给我瞧瞧呗。”
我心里陡然一紧,阿恒也立即回头,眼神凶狠,生生将凌崖子钉在原处。
有些话鬼市上说得,现世里却说不得,这也是鬼市存在的原因,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处置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阿恒当初把我拦下了,谁能想到鬼市里的人还能再遇到,终究是个隐患。
“咱们走。”阿恒拉着我转身离开,凌崖子这次倒是没追上来,站在原地,笑得一脸深意。
到家的时候几个孩子还没回来,最后的年集能赶一整天,他们几个怎么着也得擦黑才能回来,我跟阿恒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整理收好,简单做了口吃的。下午的时候跟阿恒舂了米,蒸了一锅糯米年糕,还没起锅,米香隔着蒸屉就已经传出来了。
几个小崽子回来时年糕正好出锅,一人捧着一块吃的不亦说乎。年糕软糯粘牙,几个孩子吃得满脸都是,粘得张不开嘴,却还是不遗余力地往嘴里塞。
剩下的年糕等冷却成型之后用水泡起来,随吃随取,可以吃出正月去。
收拾完这些夜都已经深了,我出去关院门,临近月底,月色晦暗,星子也不甚明亮。我刚把两扇柴门合拢,却猛然间被人从外头用力拦了一把,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头从柴门外头探了进来,“稍候稍候……”
我借着昏暗的星光认清来人,“凌崖子?”
“正是贫道,”凌崖子笑道,“我就说咱俩有缘吧,这么多户人家,就你这里还开着门,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什么?”
我无奈道:“我真的不买符。”
凌崖子摇摇头,闪身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不不不,我不是逼你买符的,我是想借宿一宿。”
阿恒和孩子们听见动静也跟了出来,小莺儿歪着脑袋问我:“这是谁啊?”
阿恒一看见凌崖子登时就怒了,让几个孩子回房里去,抄起扫把冲着凌崖子就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阿恒已经一扫把凌空扫了过去,凌崖子见状急忙闪避,还是没跑得了,被阿恒一扫把抽到屁股上,疼的龇牙咧嘴。
“你个大忽悠还敢跟过来!”阿恒一点情面也不讲,一扫把又挥了出去。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凌崖子被逼地满院子跑,阿恒跟在后头追,将军也出来凑热闹,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最后凌崖子算准了阿恒不会动我,一个侧身闪到我身后,扯住我后腰上一块衣裳不撒手了。
阿恒脸色又沉了几度,“你出来!”
“歇口气,歇口气……”凌崖子呼哧呼哧在我耳朵边上喘气,好半晌才把话说囫囵了,“我真不是来卖符的,我就是过来投个宿。”
“谁答应留宿你了,把手给我拿开!”
凌崖子急忙收了手。
见人一撒手,阿恒立马又拎着扫把上来,凌崖子又跑,大半夜的鸡犬不宁。
为避免惊扰了四邻五舍,我只好把他俩拦下来,对阿恒道:“他真的只是来投宿的,现如今也没有开门的人家了,就留他一宿吧。”
“多谢多谢。”凌崖子在一旁喜滋滋地抿嘴笑。
我又转头对凌崖子道:“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就这么大,人又这么多,实在没有空的床再给你了,只怕要委屈你打地铺了。”
“不委屈不委屈,”凌崖子急忙摇头,指指一旁的柴房,“这儿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睡这儿就行。”
我有些为难,“这里头还有一条狗,一头鹿。”
凌崖子浑不在意,“没事,挤挤更暖和。”
话已至此,我回头去问阿恒的意见,“你看行吗?”
阿恒又冷眼打量了凌崖子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点个头。
我松了口气,“那我一会儿给你拿床被褥过来。”
“好,好,”凌崖子搓着手欲言又止,最后忸怩道:“还有吃的吗?”
好在年糕是现成的,我起灶又给他热了一下,顺便煮了一碗面糊糊,足够凌崖子凑合一顿了。
进屋后发现凌崖子已经跟几个小家伙混熟了,几个人正一脸聚精会神地围着凌崖子,阿恒坐在窗边冷冷看着,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