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又是糖酥饼,又是杏仁糕,又是果子汁的,给我我也愿意跟着你玩儿。”
阿恒轻笑出声:“那你倒是出来啊,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我都给你弄来。”
我一本正经问:“那阿恒大侠看我资质如何,将来有没有成为武林盟主的潜力?”
阿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答:“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加以苦练时日,将来定能一飞冲天,独步武林。”
“你个大忽悠!”
我俩隔着扇窗子一起笑起来,晃得窗框颤颤悠悠,窗纸哗哗作响。阿恒可能是怕把我这岌岌可危的窗子给我笑塌了,退出去些许,等笑够了才又贴上来,在窗框上敲了敲,“你往后退退。”
“干嘛?”
“你就退一下。”阿恒软下语气,“乖,听话。”
我险些又被气笑了,从来都是我哄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但还是往后退了退,擎等着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那扇隔绝光与暗的窗子被推开了些许,窗外的阳光在久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划下一道分明的界限。但很快又重归黑暗,只余我眼前一片刺白,好久才适应过来。
这才看见窗前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小布袋。
“柳絮没飘进去吧?”阿恒试探着问,“你还好吧?”
“还好……”我慢慢挪到窗前,打开那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了一把梅子干来,“这是……”
“加了甘草腌渍的梅肉,我跑遍了镇子才买到的,”阿恒把头靠在窗框上,轻声道:“小时候我嗓子疼又不爱吃药,阿娘就让我含着它,就是不知道对你这种嗓子疼有没有用。”
我从小布袋里捻了片梅肉出来扔进嘴里,甘草的辛甜混着梅子的清香在舌尖化开,嗓子里那种毛茸茸的感觉好像真的缓解了不少。
“玉哥儿,我再问你个事儿吧?”
“嗯?”我顶着腮帮子仔细咂么那一点梅子清香。
“我那块玉佩……”阿恒小声道,“你还带在身上吗?”
第9章 山下有座屋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卖蜂蜜的老头除了问阿恒要了二十五两银子,还顺带搜刮走了他身上一块玉佩。
上好的昆仑青玉,拿到当铺能当个百十两银子,老头竟然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就那么自己扣下了。
难怪他那么好心要上山去救我,还主动提出要帮我去交易,敢情我豁出去半条命采的血芝,到最后让他拿了大头。
更可恶的是我多给他那一两银子他竟然还收了!
那老脸真比村口那棵老柳树皮还厚!
阿恒在外头手忙脚乱地给我解释,他不是要讨回那块玉佩,就是想知道还在不在。
“那块玉佩我从小带到大,片刻不曾离身过,这一下没了还真觉得空落落的,”阿恒吞吞吐吐地措辞,“我就想问问你,那块玉佩你喜欢吗?不喜欢你能不能开个价,我想把它赎回来。喜欢的话……喜欢你就留着,我就觉得,它在你这儿,那也,那也挺好的……”
“玉佩不在我这儿。”
“啊?”阿恒明显一慌。
“但我知道在哪儿,”我咬了咬牙,“我去给你要回来。”
日头一落温度就降了下来,连带着那些发了疯的柳絮也不见了踪迹。我从我那小黑屋里释放出来,告诉二狗子一声不用等我吃饭了,直奔着老头山脚下的小棚屋而去。
临走又从家门口顺了把铁锄头。
这个点儿正是蜜蜂归巢的时候,山脚下几排蜂箱周围围着密密麻麻的小东西,还没靠近便远远听见了嗡嗡的蜂鸣,单听那声儿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不过这东西轻易不蜇人,要不是逼的狠了,谁会去拼命?
再往里有一处茅草简易搭的小房子,矮趴趴的,像被背后的牛角山压弯了脊背。
房顶之上炊烟袅袅,估计也正做饭呢。
“呦,怎么还吃这些糟糠烂菜啊?”我往门口一倚,双手抱胸看在正在灶台前忙活的老头。
老头的动作明显一愣,逆着光看过来的时候眼睛眯了眯,眼角纹路丝飞,认了好半天才看出我是谁来,骂了一句“臭小子”,继续回头倒腾锅里的清汤寡水去了。
我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问:“玉佩呢 ?”
“玉佩?”老头是疑问的语气,面上却没有疑问的意思,甚至提唇笑了笑,“什么玉佩?”
“你当初讹阿恒那块,”我站直了身子,“就柳铺集上那冤大头。”
老头一点都不意外地笑起来,“你都叫他冤大头了,我讹他块玉佩怎么了?只许你讹不许我讹啊?”
“我何时讹过他?”再一想,自己自从认识阿恒以来,今天杏花糕,明天梨花酥,一天天都不带重样的,可不也是一种变相的讹诈。登时气势就弱了几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不管,总之你今天得把玉佩拿出来,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