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了,”我回头道,“明天你跟我去镇子上瞧瞧,找几个砖瓦匠回来把房子修一修。”
“哦,对,怎么把这茬忘了,”阿恒锤了锤手,一本正经盘算着:“天凉了,以后野湖就去不了了,得让他们抓紧修。”
我回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吗?”
“当然不是,”阿恒一本正经道,“我还要找木匠给我打一张大床,结结实实的,怎么动都没有动静。再换两扇门,能从里头上锁的那种,免得我夜里还得提心吊胆的。再打张桌子。”
“打桌子干嘛?”
“当然是吃饭啊,你那张瘸腿桌子都用了多久了?”
我愣了愣:“……哦。”
阿恒问:“那你想干嘛?”
谁能想到一张不会响的床和能从里面上锁的门之后会是一张正经的桌子,我干咳了两声,“桌子嘛,不就是用来吃饭的。”
阿恒四下看了看,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要是愿意躺上去给我吃,那自然更好了。”
第64章 安得此心处
当天晚上阿恒没能上床,被我责令抱着被子去睡香案,大狗子二狗子不明所以,一个劲儿地跟在阿恒身后问:“你又把玉哥儿怎么着了?”
阿恒冲两个孩子抿唇一笑,“没事儿,你们玉哥儿心里头其实欢喜着呢,他就是口是心非。”
两个孩子竟然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冷冷一笑,“有人替我打桌子打床我自然欢喜,你那些桌子、床打好之前你就睡在香案上吧。”
一晚上我倒是睡的还算踏实,眼睛一闭一睁便是天光大亮,一直等做好了饭还是没见人出来吃,这才觉察出几分异样来。
平日里这个点儿阿恒领着他们晨练都该回来了,院子里早就是鸡鸣狗叫、热闹喧腾了。如今却四下都静悄悄的,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我找回房里,只见一大三小全都蒙着被子睡的昏天黑地。
这是昨夜里被人下了迷药了?
那我怎么没事?
我先把二狗子薅起来,一会儿过来接他去听学的马车都来了,人还没起来,成何体统。
紧接着又是大狗子,闭着眼睛往袖子里伸,伸了几次都没找对地方。
“你俩这是怎么了?”我帮大狗子把袖子扶正了,“昨晚没睡吗?”
“玉哥儿,你晚上是不是冷啊?”大狗子眼睛眯了条缝看我,“你干嘛总往我被子里钻啊?”
“啊?”我愣了愣,“有吗?”
“也往我那边钻,”二狗子总算穿好了衣裳,边收拾被褥边道:“还在我身上乱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吓得我一晚上没睡踏实。”
我不禁汗颜,敢情这俩人没睡好还是我导致的?小声道:“我睡觉还挺老实的吧?”
阿恒这会儿也醒了,在我身后笑道:“你们玉哥儿睡觉都是要抱点东西的,他没找到要抱的东西,自然不肯罢休。”
“抱东西?”大狗子歪着脑袋问:“那玉哥儿平时都是抱什么?”
阿恒回了他俩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笑笑没作声。
小莺儿耷拉着两条睡散了的麻花辫从隔间里出来,也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阿恒哥哥,你昨天晚上在他们床头站着干嘛呢?”
阿恒:“啊?”
“我昨天半夜里起夜,看见你在玉哥儿他们床头前站着,我叫你你也不答应,直勾勾盯着大狗子,面无表情的,特别吓人。”
“有吗?”阿恒搓了搓脸,“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叫夜游症,”我总算也有机会扳回一城,“患有夜游症的人通常晚上会无故过来,能自己穿衣、喝水、开门和做一些平日里常干的事,但是第二天醒来又毫无印象。”
“我以前没这毛病啊?”阿恒挠了挠头,“我平时也不常在床头站着啊?”
我略一思忖,“可能是你半夜起来干完那些事想回床,却发现位置被人占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一直站在床头吧?”
昨晚大狗子睡的地方就是平日里阿恒睡的那侧,他在梦里肯定是还循着以前的习惯回床上睡,看见没有他的位置之后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这才有了小莺儿看见的那一幕。
阿恒问:“那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地方会怎么办?”
我道:“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就跟你昨晚那样又找回去了,也有可能,你会把属于自己的地方抢回来。”
大狗子脸上一瞬惨白,“我错了阿恒哥哥,我不睡床了,我以后再也不睡床了!”
一顿早饭,吃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了抱着东西睡的习惯,阿恒更不知道自己还患有夜游症的毛病。这些习惯亦或是病症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显现,如今却一夜之间全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