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秋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但笑意浮在表面,没有到达眼底。
他正要说什么,宋禹川不打招呼推门进来。
我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宋禹川刚洗完澡的样子,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地滴水。看见我靠在林雾秋怀里,他意料之中又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嫌恶。随后他目光转向林雾秋,面无表情地说:“房间的吹风机坏了。”
好巧不巧,林雾秋给我吹完头发,吹风机还放在床上。宋禹川看见了,眉头皱得更紧。
“进门不敲门。没礼貌。”我用宋禹川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看向我,表情愈发阴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并不会被他的一张黑脸吓到。
我下床拿起吹风机走过去,扔进宋禹川怀里,“给你。下次记得敲门。”
“祁翎。”宋禹川叫住我。
“还缺什么?”我问。
他不说话,沉默很久,说:“没有了。”
林雾秋走过来,站在我身后,问:“禹川,你好点了吗?”
宋禹川淡淡看他一眼,“嗯。”
林雾秋语气温和:“我记得你说今天要回去看伯父伯母,准备什么时候去,需要我陪你吗?”
相比林雾秋,宋禹川冷漠得多:“不去了,我不舒服,改天吧。”
说完他想起什么,手伸到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祁翎。”
我抬眼看过去,他掌心朝下,手握成拳伸到我面前。
犹豫片刻,我试着伸手去接,宋禹川手张开,一枚小小的圆环形金属耳夹掉进我掌心里。
“床上找到的,是你掉的么?”他问。
……这个家除了我,还能有谁?
我看不到身后林雾秋的表情,只感觉到周遭的气氛似乎不太妙。幸好我没有骗林雾秋说昨晚睡的沙发,不然现在就难办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手揣进口袋里,说:“谢谢。”
宋禹川面无表情:“只找到一只。”
“……”我的手在口袋里紧握成拳,强忍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只有一只。”
宋禹川点点头:“哦。”
仔细看他脸上还有一片淡淡的青痕,是我昨晚打的,也不知道林雾秋发现没有。
正想着,林雾秋抬手搭住我的肩,“好了,去吃饭吧。”
我们两个一起下楼,宋禹川没有跟来。
饭桌上我忽然想起自己送去买手店的画和陶瓷,林雾秋好像还没有见过实物,便问他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雾秋自然是答应,还开玩笑说希望没来得及被人买走。
“怎么可能这么快。”我说,“我又不是毕加索。”
没想到一语成谶,到买手店,老板说那组陶瓷第一天就被订出去了。
“全部?”我的惊讶不少于听说自己的毕设被包圆。毕竟当时毕设展出了很久,这次我才刚把东西送来没几天。
“全部。”老板认真地说,“并且全款。”
“多少钱?”我问。
“五件陶瓷一共三万四千九百九十五。但听电话里金主的意思,好像觉得我卖便宜了。”
买手店老板可能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挠挠头说:“他打了钱但没来取东西,说先放在这里继续展出,还有那几幅画,他说如果一个月后没有人买的话,他也全都要了。”
我有点听不懂:“他这是想买还是不想买?”
想买的话为什么要放着先给别人买,不想买又为什么准备好all in?
不远处看画的林雾秋回过头,说:“我猜,想买,但更想你得到更多认可。”
我半懂不懂:“是么……”
“怎么说,我总觉得这位客人的行为很像追星。”买手店老板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还是说是你的追求者?”
追求者?我没忍住扑哧一声:“怎么可能。”
一般来说追我的人都很直白,不可能用这么迂回的方式。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位从天而降不讲道理的金主。
再看林雾秋,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走过去曲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学长。”
“嗯?”林雾秋抬眼,“什么?”
我故意拖着长音,问:“我的追求者——不会是你吧?”
林雾秋愣了一下,随后无奈一笑:“我希望是。”
“唉,”我假装失望叹气,“我也希望是。”
不是林雾秋,也不像是我认识的其他人,那我想不到了。
这件事很快被我抛到脑后,既然对方没有想让我知道身份的意思,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晚上回到家,我洗了澡,看了三分之一部电影,算算时间林雾秋该到家了,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学长,我的钱包好像丢了,麻烦你看看有没有掉在你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