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哧哧”笑起来,他才不怕他,他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就像他的大猫儿……对旁的凶巴巴,对他却那样的纵容,林白梧轻轻叹了口气,他想他的猫儿了。
渊啸提着筐子站在林家院子的矮墙边,他个子高,一眼瞧见林白梧皱着两条细眉毛,在叹气。
他敲了敲墙壁:“能进来不?”
林白梧一愣,抬起头看到人,才想起来自己趿着个鞋,样貌难看呢,他忙背过身去:“哎呀,我没梳头。”
渊啸轻轻笑起来,他梳不梳头他都稀罕,再说他俩成日睡一起那会儿,他没梳头,他也觉得好看。眼见着林白梧慌张:“那我不看,你梳头,再开门。”
林白梧捂着脸:“那你不兴看啊!”
“不看不看!”渊啸真就举着大手挡在眼睛前,没看他。
林白梧踩着小碎步往屋里跑,他脸红心跳的,想着这汉子咋能这样呢,又高又大的,家里围墙都拦不住他,都瞧见他不好看的样子了,怪羞人的。
林白梧脸上一层红晕,埋头在柜子里翻翻找找,他年十八了,从没在意过自己好不好看,这时候倒紧张起该穿啥了。
他磨蹭了大半天,终于翻出件还算满意的单衣,他十八岁生辰阿爹特给他扯布做的,月白的衫子绣银丝线,衬得他小脸水嫩嫩。
可是才仲春,天气还寒呢,他穿这个冷。
林白梧咬着嘴唇想了没十瞬,就将这月白衫子换上了。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渊啸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脑子里一片白,比那夜里的月光还要白,他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心脏砰砰砰跳得天崩地裂。
他的小雌实在太好看了,他形容不出来,但大抵和暖融融的日光、软软嫩嫩的绿草地一样,让他四肢百骸都畅快。
林白梧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绾发边:“你咋来了呀?”
渊啸这才抽回神,将手里筐子给他看:“药材。”
林白梧震惊的看着满筐的龙骨草、见血兰、苍菇子,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的、珍贵的药材:“都是你寻的?这么些,得多久啊?”
“不止我,一夜。”
他只随口说了那一句,渊啸便记在心里了,这么难寻的东西,他足足采了一筐子,该是自他家回去就没歇,熬了一大夜吧。山里的夜那样黑,那样吓人,万一遇上野牛、野猪、老虎……
林白梧不敢深想,鼻子泛酸,眼圈发红。
渊啸慌了神了,小雌咋哭了呀!可是嫌东西少了,他急道:“你别哭,我再去采。”
“够了,这些足够了,太多了。”
他一双眼睛兔子似的,渊啸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忍不住曲起手指,在林白梧眼下轻轻擦了擦。
只短短碰了这一下,渊啸就感觉脑顶都要炸开来,林白梧的脸蛋太软了,像小羊羔嫩生生的肚皮……他赶紧抽回手,脸却红了个透,偏头不敢瞧他,嗡声嗡气道:“你别哭,不想你哭。”
林白梧吸了吸鼻子,脸上起烫,赶紧垂头去盯苍菇子,这苍菇子通体的白,伞盖却又无端的大,上头缀着褐色条纹,他伸手拿出一颗:“用不了这么多……”
渊啸一听,又不高兴了,沉着脸看他。
林白梧抿嘴哧哧笑起来:“那我都要了。”
渊啸这才舒心,点点头,帮他往灶堂拎。
没走两步就起了风,春风带寒,林白梧穿的少,捂着嘴打喷嚏。
渊啸这才瞧出来他这件月白衫子是单衣,“你去屋里,等我回。”
不知道为啥,渊啸这样说着,林白梧便这样做了,也没觉出还没成亲的俩人不该再私下见面。
许久后,里屋的门被敲响了,林白梧轻轻打开门。
渊啸瞧他还穿着那件单衣,眉头皱紧:“换厚些。”
渊啸不得进他屋子,便站在门口等。只开门的空儿,他瞧见那地上、原来的位置,还放着那小窝,小窝里头,是他熟悉的、喜欢的团布球儿。
原来他都留着。
林白梧返身回屋子,找了件袄子套在外头,走到门口时,正见这汉子在瞧那地上的小窝。
林白梧紧张的抠衣边:“那是我养的猫儿的。”
“猫儿?”
林白梧点点头:“就在你瞧见我的梧桐树下,我捡的它。”
“你想它?”
林白梧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心内紧张,也就没发觉渊啸话里的毛病,他问的是“想他”,而不是“它在哪儿?”、“为什么没见着它?”仿佛早已经认定,这猫儿丢了。
一想起大猫儿,那些开心的、悲伤的、温暖的记忆就潮水般涌进脑海,林白梧不自觉的哽咽起来:“它不是猫儿,是小老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