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越过那群死伤不明的属下,直奔银霄,对着以手撑地,上半身抬起来的银霄再次出腿。
银霄俯身,以后背接住了这虎虎生风的一腿。
死士们如同行尸走肉,站在铜鹤身后,既不为自己的伙伴死去而伤心,也不为自己的伤势感到疼痛。
他们只知道命令是抓活口,铜鹤出手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再动作——否则银霄就要让他们活活的杀死了。
在铜鹤余力未消之时,银霄提起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血泊之中起来,挺起胸膛承受了铜鹤的双拳,左手迅疾如电,也以拳头还击。
两人力道都出奇惊人,银霄却比铜鹤少一只能用的手。
银霄牙关紧咬,心知形势不妙,然而不肯投降,心口有东西硬硬地硌着他,不断让他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是宋绘月用竹篾编织而成的一只竹蜻蜓。
铜鹤胜券在握,一下接一下地挥出重拳,银霄在他的拳头下骨骼断裂,面容扭曲,鼻血狂流,从头到脚都伤的触目惊心。
又一拳,直接砸在了银霄心口。
这次银霄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不由自主发出了闷哼,左手撑在地上,试图起身,然而从手指到手腕,全都是软绵绵的,力量和他身上的血一起流淌出去。
他抬起头,两只眼睛肿的硕大,只剩下一条缝隙,
从这条缝隙中看着铜鹤的拳头再次落下,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伴随着拳头的力道,重重落在地。
到此为止,他已经精疲力尽,再无可为了。
两眼闭上的一瞬间,他看到有人俯身在自己面前,这人的面目在血色中变化,变成了韩北曲。
一片黑暗中,他清晰地看到韩北曲俯身询问幼小的自己:“你叫什么?”
“楼银霄。”
“不对,以后你要记得,自己叫银霄,浮萍无根之人,怎么会有姓氏。”
韩北曲转而看向另外一个稍小的孩子:“你叫什么?”
“王四牛。”
“不好听,你以后就叫铜鹤吧,若是能再寻到一个根骨好的,就叫金戈。”
铜鹤俯身看向昏迷的银霄,没有记忆,没有思索,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曾经有个叫金戈的伙伴,自己用刀插进了心口,血点溅了他和银霄满脸。
他蹲下身去,在银霄身上摸索一番,将银霄怀里的竹蜻蜓丢在血水中,又拔下簪发的竹簪,只剩下一身毫无特色的衣裳,随后拦腰将人抱起,走出门去。
暴雨顷刻之间就打了他满身。
他面不改色,迎着倾盆大雨跃上屋顶,身后尾随着同样无知无觉的死士,一行人宛如鬼魅游魂,借着这一场疾风骤雨的掩护,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林和小卫领着张家护卫封锁在外,见到这一行黑衣人离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他们进入禅房打扫时,见到眼前的地狱之景,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冲上脑顶心——这些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张林低声和小卫说去报信,就撑开一把伞离开这非人之地,往照堂而去。
照堂之中,正事已经谈完,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便离去,便和煦地寒暄起来。
张瑞和岳重泰将目光一起对准了在座的两个儿郎,张旭灵让他们看的有如泰山压顶,如坐针毡,张旭樘却是面不改色,坐的怡然自得,对岳重泰打量自己的目光视而不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谈笑风生
岳重泰看着张旭樘,心里也啧啧称奇。
他并不认为张旭樘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衙内,反而认定了张家和燕王有许多手笔都出自张旭樘。
不知张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邪气十足的儿子,简直是在娘胎里就淬了毒,生下来就五毒俱全,长到现在,坏水已经汩汩地往外冒了。
而张瑞看着张旭灵,也对这个长子很有意见。
他真不知道他们张家怎么会出来一个张旭灵这样的种,坏不起来,然而也好不彻底,就连学识都只是中庸,哪怕有相爷之子这个威名在,外人对他也只能夸上一句敦厚温良。
张旭灵对上老父亲凉飕飕的目光,心里慌张,面上强撑,梗着脖子学张旭樘喝茶,然而刚一端起茶杯,茶杯就晃动的太厉害,杯盖重重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岳重泰看过去,笑道:“贤侄怎么不把那些小报继续办起来?”
他对着张旭灵发问,张旭灵立刻夹紧双腿,很是紧张的支支吾吾:“陛下......小报总是胡说八道,不办也好,免得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岳重泰见他是只大号的鹌鹑,也知道他平庸,违心夸赞了一句:“还是贤侄想的周到。”
张瑞虽然对大儿子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让外人奚落,因此岔开了话:“说起小报,倒是不能快快的办起来,别人长了嘴,自然要说话,你们只要比对方说的更好,说的更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