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还了赌债,治好了母亲的病,给郁复交了学费,保送他读完整个大学。
这就是她的回报。
至于其他。
把她卖了送到云家去当女儿,呵,可笑。
她纵然要回云家,那也同郁成明再无任何关系了。
房间内,郁成明坐在三人面前,翘着二郎腿,身穿深蓝色衬衫,黑色裤腿卷起,鞋子是黑色运动鞋,沾满了泥土。
花白头发、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模样看上去比云沧海苍老了很多,不像是同一个年纪的人。
两手在云母面前比了比:“听我说,我养她不容易,寒冬十月给她洗衣服,两手都冻起了疮,你女儿又金贵,爱哭得很,一天要吃好多次饭,我家那人没奶水,又从其他地方借奶买奶粉来吃,难养得很。再说,你看我们村,哪个女儿不是十五六岁就悄悄同男娃子搅起,给人生娃做媳妇去了,你看我把郁开培养得,成了大明星!从小从不让男孩子接近她,她长那么好看,可不能被人骗了。我们农家人,挣几个粮食牲畜钱,一年到头得来的,全贴给她学费买衣服了,要不艺考还得靠两件漂亮衣衫呢,她还是最美艺考生!”
云母听了,感激涕零,连连点着头,她家孩子能被好心人捡起,盘活养这般大,已是不容易,别说现在郁成明要五千万,就是一个亿,她也得给。
郁成明看她比较动容,就逮着她说话:“云夫人,你想想,好不容易给她养大,她成大明星了,一年能赚不少钱,我作为她养父,她若没回你们家,自然是少不了给我孝敬,如今你们突然杀出来,因为一点血缘关系就要把成果拿回去,那肯定要不得哦。”
“五千万,已经不多了。”
是不多,但云沧海是生意人,他理性,这个价格,是作为一个农家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他转过身,没有答话。
云遇则同她父亲差不多,是个生意人,要说报答,是铁定的,五千万对于她家不多,让郁开回来不多,但是,郁成明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她也不说话。
仅有云母,她哭答应:“可以,可以。”她去拉云沧海的手。
云沧海心一软,若是能圆夫人的梦,竟又觉得这个值钱了。
他拍拍她的肩:“既如此,就这么办吧。”
郁成明放下二郎腿,笑着站起:“那这就去办户口。”
呵,真是卖女一分钟都不想耽搁,郁开胸口积攒着一股气,光是听了他吹的牛就觉得有多可笑。
这下,她猛地推开门:“我不同意!”
四人朝她看来,纷纷惊讶看着她。
郁成明皱眉,上下打量着她,却又不敢说话。
云母上前拉着她:“小开,你怎么下床了。”
郁开瞥了一眼她,并未松开她的手,她看向郁成明:“爸,我现在还叫你一句爸,你就听着,首先,你刚刚说的那些,有几个字是真的?你养我是真,可你编的那些是真的吗?”
“冬天给我洗裙子?”
“是我四五岁时,还要在河边给你鞋子吧,我的学费,一直都是一个陌生的叔叔赞助的,读书成绩好,奖学金年年拿,关于家里的粮食牲畜钱,我那么小,就被你拖去下田种地,放牛,牛扯着我跑几座山,还有衣服,都是我能赚钱赚钱,地里挖野菜去卖,树上摘知鸟壳去卖,大些就去打寒暑假工,我有过完整的假期吗?是,我不奢求这些,你救了我命,但是你不能捏造事实,公然卖女。还有,你赌博欠下的五百万,母亲残疾的医疗费,都是我在出,对于你,对你们家人,我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如今,你想把我户口转出去,我转,但是我不转到任何一个人家里,我是我自己的户主,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此刻,云母猛瞪着眼睛,听着郁开口中说的,挖野菜,下田,放牛,她猛地吸一口气,胸口似千根针刺,扎入心肺里。
这下,她再也没忍住,疼得晕倒过去。
“妈!”
云遇连忙上前,搂着弱小的妈妈,将她打横抱起,送进急救室。
这架还没怎么吵,就被突然地意外打断。
一时混乱,解释的解释,怒斥的怒斥,郁开脸色苍白,紧跟着到了急救室的门口。
慧英自小是书香门第出生,是家中独女,自小知书达理,气质温婉漂亮,自大学与云沧海自由恋爱,便很快成了家。
云沧海有钱有权,年轻有为,忙里偷闲的时间,都会开车到学校接她。
别说是放牛、下田、挖野菜,就是洗碗水,她都没有碰过。
家世好嫁得好,养尊处优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厄运。
直到弄丢了第二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