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吧。
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司矜在心里这么劝自己,下了车,就跌跌撞撞回了别墅,像是喝醉一般,推开门,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似乎感觉出了他这几天情绪不对劲,玉晏也丢下清云,独自跑回来照顾。
甚至怕吵到哥哥,还专门设了一道防火防盗防清云的结界,连自己打个喷嚏,都要仔细消音。
至于原因,哥哥不说,他就不问,哥哥好了他就好,哥哥不好,他就一直陪着。
… …
司矜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可一觉睡醒,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
指尖冰凉凉的,需要自己放进被子里,双手交握着才可以暖热。
他请假了,一连许多天不见人,不上朝,有人三番五次的请也不露面。
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
可是某一日,午饭过后,严钰平还是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
他跑的急促,差点被司家的高门槛,直接绊个大马趴。
但好歹,还是靠着轻功站稳了脚跟,迅速奔向司矜:“将军,那个……那个天君说要约您去瑶池一起钓鱼。”
“不去。”不亲自来请就算了,还派严钰平来找他,真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就算没有记忆,他也是师尊,这小子想见他,三顾茅庐也不为过。
他!不!去!
严钰平一脸为难,头发蓬乱,胡子都不可抑制的炸了毛:“可可可……天君今天抓住我,威胁我说,他今天会在瑶池等一天,您不去的话,他就……他就立刻率军进攻魔族,谁都别想好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安静。
剑拔弩张的空气里,弥漫着严钰平不稳的呼吸。
声音很小,火药味却拉的十足,好像下一瞬就能点燃什么,逼着谁来一场彻底的大爆发。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极度压抑的氛围下,连最简单的三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三秒之后,他终于看见司矜启唇:“诛魔。”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可眨眼间,一柄锃亮的银蓝色长剑,便自内室飞来,迅速又稳健的,落到了他手里。
剑身流畅,纹路似水似木,剑柄如金如火。
那是之前,司矜花了上千年炼制的神兵,虽然名唤“诛魔”,但斩神斩魔,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遇神杀神,逢魔诛魔。
司矜没多解释,很快就提着剑出了门。
严钰平不敢问,还是玉晏大着胆子喊了句:“哥,你去哪儿?”
“砍人。”
“哦。”小晏晏并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只是将目光对准了面前的饭碗。
想:应该在哥哥回来之前十分钟,再热一下。
… …
司矜出了门,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很快就来到了瑶池边,远远看见了那穿着休闲黑风衣,钓鱼的男人。
周身杀气腾腾。
可,出乎意料的是,见到他,临渊非但不躲,反而弯起眼睛,迫不及待的招了招手:“司将军,一起来钓鱼吧。”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司矜这几天心情本就压抑,又被严钰平忽然刺激,竟是没发现临渊的表现,与前几天大有不同。
虽然还叫“司将军”,却是声调婉转,多了些疼惜和调戏的意味。
司矜腾身跃上瑶池,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
怎么办?这个天君,好像比上一个有点良心。
是直接砍,还是按套路问两句,再义正言辞的砍?
司矜轻轻拧起了眉头,犹豫期间,便被临渊伸手,轻轻拉到了身边。
鬼使神差一般,竟是跟着他坐下,垂手,握住了那条长长的,带着草莓纹路的钓鱼竿。
临渊拜师很晚,以前,只见过“诛魔”一眼。
当时看了,只觉得威风,现在却是……有些害怕。
但,准备充足的小君上还是大着胆子,清了清嗓子,沉声问:“司将军这是要砍我?”
“嗯。”司矜点点头,话里明显带了赌气的成分:“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
“那就谢谢司将军。”话罢,临渊狠狠松了口气,握着瑶池石凳的指尖渐渐收紧,目光落在司矜面前的鱼线上。
轻轻分开唇。
可呼吸在抖,唇瓣也不受控制的颤了两下。
临渊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才能勉强继续发出声:“我……我爱过一个人。”
他说:“小的时候,我家住在天河边,那里经常发生战争,过的又穷又不安宁。”
“很快,魔族就趁夜入侵,歼灭了整个村庄。”
“那一晚,哀哭声和血腥气,几乎要把天地淹没。我被妈妈藏在水缸里,才勉强逃过一劫。”
“可当天,我还是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