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参商不须别(62)

“大罗天”。

白潇辞上一次见到这种偃家大器,还是在上京天都的中轴线, 皇城里太后所在的“龙章凤台”, 周围掩映的姹紫嫣红里就藏着撕虎裂狮的大罗天, 细如密发的丝线差点要了当时白潇辞半条命。

如今的白潇辞显然不会怕这玩意,男人腕骨的气劲一松, 寒江沉雪反以丝线为撑, 甩了狞厉的一圈, 锵然撞上了接踵而至的其余丝线!

砰!

风卷尘息刀极寒、极烈、极霸道的刀风随着这一刀传震至整个大罗天,凄迷的夜色里骤然出现了密密匝匝的厉红色。这是将整个洞府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大罗天被炼炁所激,在来犯者面前显出森严而骇人的本相来。

白潇辞被一刀带来的反震力推得倒飞出去,恰好离开了大罗天的自行攻击范围。白潇辞在凌空调整身形、翩然落地,正好对上了云雀清亮的眼神。

“没用的。”云雀乖巧地抱着双膝,“我试过了。这个大罗天没有本人是解不开的。”

“我大概——比你早醒了几天的样子?”云雀咬着手指回忆,“我把这里都走了一遍,好好玩,还有吃的。”

白潇辞一愕:“粮食?”

“唔,”云雀想了想,“够我们吃五六年的?”

白潇辞:“……”

他本以为这女人什么都不懂,结果人家什么都清楚,什么心里都有数,你来问就大大方方地和盘托出——你不问她也不恼,就静静地看着你自己折腾:

你觉得她蠢得天真浪漫,实际上是你还不够她聪明罢了。

白潇辞第一次询问她本人的看法:“那你打算如何逃出?”

你想到办法了么?

云雀的脸上浮现出单纯的茫然与困惑:“为什么?”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呀?洗澡时还有小木头鸭子。

白潇辞:“……”

他差点就忘了,这人和薄燐一样都不是什么正常货色——薄燐疯得外向,内里明明白白,大是大非清清楚楚;云雀疯得内向,外表看上去还挺正常,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疯批了。

的确,按照云雀的逻辑,反正她谁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外面的世界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这里山清水秀,粮食自给自足,还有红云仙人留下来的一屋子机关器,她理直气壮地窝在这里,还不用担心死在烟罗镇的正主发现鸠占鹊巢。

嘎——

白潇辞一惊,发现有一活物在咬他下裳的衣摆。

鸭子?

是之前云雀顶在头上的木头鸭子,居然也是一种精巧的机关器,走起路来左摇右晃,还会自行张合木质的扁嘴巴,此时嘎巴一声咬住了白潇辞的衣裳料子。

白潇辞:“……”就,挺突然的。

他无言地抬起头来,始作俑者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可爱吗?可爱可爱可爱!”

正欲说话的白潇辞发现是自问自答,识趣地闭上了自己没什么屁放的嘴:“……”

云雀起身时高高地举起了胳膊,露出了天水碧色的薄衫下嫩白的手臂。白潇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女孩仰头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他的眉心上:“卟!”

这个举动的迷惑程度不下于之前的鸭子咬人,白潇辞接着迷惑:“……你在作甚?”

云雀鼓着腮帮子,一脸正肃:“施咒。”

白潇辞悚然一惊,护体的灵息自行运起,但没发现任何灵子活动的异状——莫非是偃家什么诡秘的神通:“何咒?”

云雀深沉道:“快乐开心喜洋洋咒。”

白潇辞立即思索了一下哪本经书里有“快乐开心喜洋洋咒”,——突然反应过来女孩就是在开玩笑:“……”

“……”白潇辞点名批评,“无聊。”

“就是无聊,”云雀睁着翡翠色的眼睛,笑起来时虎牙尖尖,像是成功偷吃了小鱼干的猫,“——所以你要多笑啊。”

.

.

笑?

白潇辞心里一动,这是他忽略了很久的表情。他背上的重负太多,习惯性地蹙起眉头,以至于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纹路。

男人恍惚间想起,在模糊不清的年月里,他也在千山暮雪间,无忧无虑地笑过。

彼时他还是个二踢脚的脾气,被薄燐一点就炸,提刀追着这缺德玩意漫山遍野地砍。他们的师父薄远州就笑眯眯地看着,也不出声阻止,有时候甚至还出声拱火:

“阿白,我听见燐哥笑你长得矮,——换我我可忍不了。”

薄燐嚷嚷:“师父你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喂喂喂你还真砍我啊!!!杀人啦!!!雪老城最矮弟子拔刀砍师兄啊——!!!”

彼时白潇辞的“踏雪寻梅”比薄燐高出了整整一段,男孩轻而易举地追到了自家师兄,一脚把薄燐踹进雪里,拔刀兜头就砍。燐哥夸张地拉着嗓子乱嚎,仿佛自己已经被砍成了火和粦(?):两个男孩在雪地上滚了一遭,场面顿时从师兄弟喂招变成了村边小/逼/崽子打雪仗,互相往对方脸上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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