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已经很久没见过闻征了。比起走文化人路线的闻战,闻征基本没什么变化,帅也是当年的帅,欠也是当年的欠,云雀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生出了一股给他一拳的冲动。
“哟,”薄燐倒是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把胳膊搭在了闻征肩上,“大侯爷也不来看看哥哥我?”
闻征面无表情:“滚,巴不得你死。”
云雀:“……”
云雀惊讶地跟小陆大夫耳语:“他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
陆梨衿:“……”
你才知道?
这也怪不得云雀,因为薄燐压根没说。早在高丽一战,若不是闻征去找薄燐,薄燐根本赶不上画眉和八哥出生。
是以,薄燐就是因为这事儿,跟闻征又熟络了起来。
除了陆梨衿和闻征同行,前往扶桑的队伍里,还有宰相大人白雪楼。
以及——
云雀喃喃道:“真(蒸)的?”
陆梨衿惨痛地闭目:“煮的。”
来人年及弱冠,但生得太过清绮脆弱,面如傅粉,唇如涂朱,倒像是个临风玉树的弱质少年。
——以及,幼帝周云讫。
云雀一见是这个货,顿时觉得闻征那张脸,都没有周云讫这般吸引她的拳头:“……”
这哪是个弱质少年,这明明就是个铁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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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怪云雀不给他好脸色。
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理由,把全东陆的命运推上火刑架,云雀只想把周云讫一拳打穿。
唐水烛这般安排,正是要让周云讫接触一下烟火人间,看看民生疾苦,看看世间冷暖,看看他一力破坏了长城,究竟会给这天下苍生带来何种大难。
周云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感觉上像是肾出了问题,他阴森森地打量了一眼云雀,唇边浮起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意,但嘴上没说什么,又飘回了船上。
云雀:“……”
她刚刚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给唐水烛面子,跪一跪这个弱智皇帝,既然周云讫走得这般识相,云雀也不必纠结了。
“太后吩咐了,就像一般人一样对待他便好。”陆梨衿在云雀耳边小声道,“若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云雀睁大了眼睛。
小陆大夫省略的内容,自然是云雀最关心的问题:
“若是幼帝在路途中遭遇不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以,不必特殊待他。
云雀喃喃道:“太后娘娘在想什么?”
小陆大夫耸了耸肩膀。周家人都不正常,这唐水烛在其中混迹多年,不见得是个正常人。
……大概是,太后也不知如何处置幼帝,不能一杯毒酒把他赐死,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就把他姑且交给命运和造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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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之行是这般安排的:
“首先,我们走海路,穿过东海。”
小陆大夫在海图上画了条直线,既而点了点一处岛屿位置,“在这里换大船。接下来,就是大静寂海了。”
薄燐抱臂打量片刻:“这座岛屿是何处?”
“——‘佚落妄岛’。”陆梨衿回答道,“处于东海与大静寂海的交界,本是各国商船必经之处,但自从太后娘娘禁止了前往扶桑的海船贸易,这个岛便冷落了下来,只有‘天御大社’在此常驻。”
薄燐颔首,哦,原来如此。
云雀:“哕——”
薄燐:“……”
小陆大夫:“……”
陆梨衿擦汗:“……雀雀,你怎么样?”
云雀不好。
云雀想死。
此时云雀正处于前往佚落妄岛的海船上。
东海有白龙一族特意造浪,推着海船一路飚向佚落妄岛,云雀从来没坐过那么快的船,人在甲板上哪怕多待一秒,便会被白龙一族吹出的飓风拍死在船帆上。
绵绵,你的亲戚们,真是强而有力啊!
云雀抱着夜壶:“哕——”
“没办法,”小陆大夫无奈地耸肩,“赶时间嘛,雀雀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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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与夜壶相依为命,在海船上半死不活地吐了半宿,隔天一早便被薄燐叫了起来。
云雀气息奄奄,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起来:“我不吃早饭……”
薄燐冷漠地提着她的后领,把她从被子里拔/了/出/来:“到了。”
云雀精神抖擞起来:
好耶!
是陆地!!
佚落妄岛的光景大大出乎了云雀意料。
天穹明湛,白沙晃眼,云雀本以为和高丽的玉贞岛一样,都是一般海岛风景的海上小岛,没成想——
这不是一座“岛”。
云雀站在甲板上,奋力地仰起头来,一时间居然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震撼。
——这是一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