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参商不须别(49)

这一刻苏锦萝的神思里都是震骇的煞白,女孩甚至恍惚地想道:

他刚刚垫住了我,我马上帮他挡了一刀,又是两清了吗?

……为什么我和他的情分,总是不配有瓜葛,这么容易就追平了呢?

闻战大骂:“你他娘的发什么呆!!!”

当!

千钧一发之际闻战从后向前握住了苏锦萝持枪的右手,暗银色的长/枪竖直着顿入地面,仿佛飞瀑湍流中的砥石,暴拥疾卷而来的刀风被猝地分作两股,刮着苏锦萝和闻战的身侧呼啸而过——

破军剑第五•定山河!

电光火石的刹那闻战把自己的炼炁灌进了苏锦萝的命械里,惹来了苏锦萝的炁府本能地反抗——这样一来少年等同引导出了女孩的灵息,两人的炼炁合作一处、同时爆发,悍将在凌空根本闪避不及,生生被震退了数丈有余!

闻战的袖袂迎风怒张而起,替两人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刀风——刀风凝成了千万璀璨的星屑,仿佛骤雨一样击打在袖袂之上,居然撞出了金属轰鸣般的巨响!

两相角力间竞迸出磅礴的气劲,苏锦萝被推得砸进了闻战怀里,闻战不耐烦地嚷嚷道:“把你头发拿开!吃我嘴里了都——”

苏锦萝愣愣地问:“……你什么时候练了刀枪不入的神功?”

这一瞬间女孩的语气近乎是乖巧的,闻战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即一翻白眼:

“傻狗,有种玩意叫铁云裳,专门挡这个的。”

——这是临行前薄燐抛给他的玩意,云雀做的“铁云裳”。穿上去跟寻常衣裳没什么两样,只有在拔刀动手时才显出它抗拒一切远程攻击的性能来:除了悍将的刀实打实地砍在闻战身上、或者刀风近距离地刮到闻战,铁云裳都能替他轻而易举地挡下来。

……哦,苏锦萝记起来了,是了,他找到了之前那个偃师姑娘,还带她在辰海明月大闹一场,一夜之间思慕闻战的女孩子都失恋了。

苏锦萝冷冷地嘁了一声,雕刻着鹰翼的臂铠狠狠撞开了闻战,女孩提/枪纵身跃起,红色长翎随着女孩的旋身扫出烈烈的两尾,一道清越的凤唳震开了飞扬的尘沙,苏锦萝从乱云飞瀑一样的枪影里迭沓而来一点凛凛的寒星——

这一撞差点把闻战的肺给顶了出来,少年在身后追着大骂:“你有病啊!!!”

苏锦萝怒道:“少跟我说话!”

本将军才不跟狗男人一般见识!

狗男人大骂道:“谁他娘的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狗男人一般见识的苏锦萝一般见识道:“我回家就休了你!”

“……”闻战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哈?”

——你在说什么猪话?

苏锦萝眨了眨眼睛,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对,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把婚约当回事罢了。

.

.

苏锦萝还记得当时拆开闻战的来信时,自己满心满意地要回复什么:她昨夜刚刚跟着封老元帅在关外参加了赫骨人的婚礼,新娘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在白马背上反身弯弓如月,飒爽得仿佛北地来去自由的朔风。

……她也想这样。

然后她打开闻战的包裹,闻战寄了她之前要的纸鸢过来,附上的书信倒是没有画满一张纸的王八,少年凛冽飞逸的汉字端正地列在雪白的信纸上:

他认识了一个时家的女孩子,后者不知用了什么偃师的技艺,居然让他站起来了。闻战还不知道时家女孩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闻战绕着时家女孩唠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收笔得出个结论:

我要娶她。

当时苏锦萝展开信纸胡乱涂了个狗爬的“恭喜”,又觉得这样太过潦草,没有塞北的豪放义气。她又往包裹里寻了些边关粗糙的糖果,又想到时家姑娘出身江南,脾胃娇嫩,吃不惯怎么办?

多余。

糖果是多余的,回信是多余的,她苏锦萝也是多余的。

她是封元帅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畏兀儿人,人还摸不到马背的时候就已经随着义父上了疆场。苏锦萝击过战鼓、举过大纛、斩过敌酋,她的人生里是楼船的夜雪、战地的黄花、边关的冷月,闻战却偏偏能从她一身的钢筋铁骨里,拽出柔软又纠缠的小儿女态来。

——可惜太多余了。

从那以后,苏锦萝就再也没有回过闻战的信。闻战又往边关寄了几封信,通通石沉大海,少年便也不再写了。

两人自此断了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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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汗液顺着悍将的下颚滴进脚下皲裂的青石板上。

冷的。

他身怀绝学,却落草为寇,已经很久没有战得如此痛快。这对少年少女显然是一对儿,少年的内息比少女更加深厚,少女的硬功比少年更到火候,一柄江南软剑,一杆塞北长/枪,居然逐渐打出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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